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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她走了過來,以為她又是要趕丑顏,神色間便滿是不忿。
「你回去吧。」傅岩逍哪裡會理會這些人的臉色,只直截了當地交待丑顏。丑顏卻是搖頭不答。
「為什麼不回去呢,邱家那邊已經都安排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了,也能過上些安穩日子,我不需要你跟隨著報恩,你回去和他們好好幫著打理這邊生意就行了。」
丑顏不為所動,只不斷搖頭,斷斷續續道「要跟著恩人,報恩,不回去。」
傅岩逍無奈了,沒招了。丑顏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腳底早就走得磨破了,衣服也快要爛掉了,嘴唇因為乾渴而裂開,滿都是水泡和死皮,看著又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你一定要跟著我麼?」
丑顏怯怯地看她一眼,又垂下眼,低著頭,不斷地點頭。
「那好吧,你想跟著就跟著吧,只是有一條,你日後必須要聽我的,任何情況下不得違抗。」丑顏眼裡立刻便閃出驚喜的神采,狠命地點頭,那架勢就像是要把頭點斷了也不會停下。正緊張地注意著兩人的眾人也是鬆了一口氣,紛紛過來拍著丑顏的肩膀表示慶祝。他們還以為傅岩逍是不會鬆口的,豈料峰迴路轉,竟然就答應留下丑顏,也為自己近日來對傅岩逍的各種腹誹不滿心下懺悔了一下。
蕭忠去置辦了給丑顏的東西回來,一進門就見大家滿臉喜色,還來不及出口相詢,就有人喜孜孜地把傅岩逍同意丑顏的消息告訴了他,當下也是喜不自禁。傅岩逍是女子之身這個秘密,他一直壓在心下,所以總希望著招攬多幾個對傅岩逍忠心不二的人來保護著自家主子,這樣就算日後身份敗露也不至於有生命之憂。只是他和攏春都是手無縛雞之力,見得丑顏一心要報救命之恩,身手又是極好,醫術也是不錯,因著私心就一心是想把他留下來,只傅岩逍卻是不肯,他也是無奈。如今傅岩逍鬆了口,以後有丑顏跟在身邊,自家主子的安全就更是有保障了,對付那兩府明里暗裡就沒停過的手段,也多了幾分把握。這樣的結局,他焉能不喜。
唯一不感動歡喜的,大概就只有傅岩逍了吧。她雖然安慰自己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但總還是有著幾分不安的,不知道自己這一決斷,會不會惹來難以收拾的禍患。只是既然答應收下了這人,就希望他能活得更抬頭挺胸些,不要總是一副自卑怯懦的孬樣。她看到丑顏就連眾人欣喜地拍著他肩膀表示慶賀的動作,都嚇得不輕,畏畏縮縮的像是覺得自己根本不配與這些人稱兄道弟平等論交的模樣。雖然這些不是一日兩日可以改變的,但總是得有一個良好的開始才行。
「你也一直沒有什么正式的名字,整日裡丑顏丑顏地叫也不是什麼事,日後你就喚仇岩吧,音同意不同。仇,是希望你只把以往別人錯待你的仇恨,只放在名上不存於心,岩字是從我的名字,既是指意志堅定,也是希望日後你要活得像我這般自在,能夠抬頭挺胸做人,你並不比任何人差,不要低看了自己。」
丑顏眼中滿是感激,還是保持著老習慣不住點頭。眾人卻是大喜,當即是換了稱呼。
傅岩逍撇撇嘴,其實她取這名的真實意思,不過是希望這丑顏是「仇」岩,不要暗中喜歡她。
眾人既是急著回家,也不像來時那般,需要辦貨卸貨,還有要顧著傅岩逍遊玩的興致有時會短暫停留數日,這腳程自然是快上不少。傅岩逍更是歸心似箭,全然沒有了之前遊山玩水的心情,只一心想著要儘快趕回去,看看她心心念念卻不能忘的人。出了新疆轉入貴州,進了湖南,在十一月底時到了貝家在湖南設置了商號的城鎮。為了不誤宿頭,傅岩逍便派了一名護衛帶著一個商號管事,先行快馬加鞭地趕赴這一路上有貝家商號的城鎮,通知他們先行準備著,接待他們這一行人。這樣一來,他們一行人就可以不用擔心到得晚了客棧客滿錯過投宿,更是專心趕路只要在城門關之前進入城鎮就可以了。
這日到了湖南湖北的交界,這處的商號早就收到消息準備好接待他們。此處的商號管事親自來迎,待把眾人都安頓好吃接風宴前,等著傅岩逍梳洗沐浴畢,就先求見,說是日前有接到貝府家書,只等著姑爺到了就送上。
傅岩逍拿過來一看,一封是安伯寫來的,只是約略提了近日來商號的運營和此前兩府生事處理事宜。傅岩逍是邊看邊笑,她也沒想到那個向來溫婉心軟的貝凝嫣居然會發那麼大的火,能放開手讓安伯他們教訓了何府一頓,不管她是不是像安伯所說的,只是因她傅岩逍聲名被污才做的決斷,但這般的維護,也是讓她心裡舒暢的很。
另一封卻是貝凝嫣寫來的。沒有提及任何商號和兩府的事,也沒有什麼纏綿之意,只細細說了府上的一些事,說攏春已經順利誕下一男嬰,只等她和蕭忠回去給孩子取名,又說了些妍兒的趣事。唯獨在信的結尾,有一行字,讓傅岩逍久久地專注盯著,像是永遠也看不夠:「離府日久,甚念。」
那幾日裡,傅岩逍臉上始終都帶著恍惚笑意,腦中只不斷地迴旋著貝凝嫣親手所書的信上那短短几字「離府日久,甚念。」凝嫣,這是否表示著,你那滿都是對霍逐陽的思念的心上,也開始悄悄地拔給我一點位置了呢?
近鄉情怯相見歡
一路上有人早早安排食宿,無須再為這些事情憂心,車隊眾人雖是日日趕路,但想著就快到得家鄉與家人團聚,可以一家過個團圓年,卻是一日比一日的歡喜。傅岩逍更是頗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意味。眾人都在私底下取笑著說是這貝府姑爺,離了嬌妻那麼長的時日,眼看相聚在即,恐怕是早就按捺不住涌動的相思了。不過他們暗地裡也很是佩服傅岩逍,這幾個月的奔波在外,車隊裡眾人,大多都有偷閒去那煙花地里去尋歡解決生理需求的。只有傅岩逍卻像是全無興趣,大家也只是一笑,以為這姑爺因是入贅不敢過於放浪免得多生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