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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艷嘴角帶著一抹瞭然笑意,語氣輕快,「想她了?」
貝凝嫣眼神黯了黯,「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放心,禍害留千年,傅岩逍精得像鬼一樣,閻王哪敢收她啊。」織艷只笑嘻嘻地拉了貝凝嫣到琴前坐好,「不用擔心她的,我們也很久沒有撫琴作曲了,不如今日裡便再填一闕。」
貝凝嫣笑得勉強,只搖頭滿是歉意地道,「對不起,織艷,我真的沒有心情。」
「你啊,不要太把男人當回事才對,你太著緊了,男人就不懂得珍惜。為她掛心是應該的,但也不能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喜怒全隨她,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了。聽姐姐的話,絕對不會錯的。」織艷眼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她以前也曾是一顆心都是掛著一人,只不過,別人卻當這是理所當然,再棄若敝屣,經那三年,再入娼門幾年,早就明了男人那點心思,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若即若離是保持新鮮感的最佳手段,「放三分心思在她身上就行了,七分心思要在自己身上,否則啊,男人總是要追求那種征服感,太過順從了,反而會失了興致。」
貝凝嫣只是含笑看著織艷,搖搖頭,「岩逍不會的。」是啊,她怎麼會如此呢,且不說她本是女子,就算是身為男子,那個一心一意要守著她,護著她,要對她好,捨不得委屈了她的人,斷不會如此輕浮薄情,像那等慣常是三妻四妾喜新厭舊的薄情兒郎。
織艷用「你沒救了」的眼神鄙視她,不一會自個又是禁不住笑起來,「不過,岩逍這般的男子,倒是第一次見呢。人人都說她是我入幕之賓,但從來都是規矩守禮得緊,也難怪你如此的放心。」甩甩頭,「但是她現時不在,日子也得往下過不是,咱們不撫琴,下棋如何?」
貝凝嫣不好再推託,便應了下來。兩人擺開棋局,織艷像是起了談興,一時半會止不住,想起她們初見時,貝凝嫣也是淡定從容像是認定她與傅岩逍之間只是朋友般,也是疑惑,「凝嫣,突然想起來,我們初見時,你也是這麼一副吃定傅岩逍的模樣,難道你就如此肯定她絕對不會偷吃?」
貝凝嫣一時竟是不知如何作答,此一時彼一時,她也不禁去想,若是當初已是明晰了自個的心意,兩情相悅心心相印,她還會是當初的反應麼?恐怕也沒有那麼的大度從容吧。怔了半晌,才含糊地應了,「不一樣的。」至於哪裡不一樣,她自是不能說與旁人。只不過,三個月後,當傅岩逍含笑從馬車裡牽出一位嬌媚入骨的女子時,她的心裡五味雜陳,終於嘗到了這個「不一樣的」滋味。
情深自歡喜
傅岩逍一行為了避開追捕,喬裝成一家三口帶一個車夫悠閒地逃亡,封悔殊因為閨名向來少有人知,也不會有人不顧禮教地去問女眷的名姓,倒也不用改名,只這小卓兒原名卓日風,傅岩逍聽到時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卓日風,我還昨夜星辰昨日風呢!給小男孩改了名字叫傅封岩,裝成女孩兒的時候,便說是傅封顏,倒也免了日後要再另改名字的麻煩。
她取了這名字,剛一說出口,封美女便是笑得滿地打滾,「我說你這人也太取巧了,自己叫傅岩逍也就罷了,偏生給每個人改名都要帶這字,仇岩也是,現在小卓兒也是!」
傅岩逍被取笑得面上無光,生氣了,「那你來吧!」
「哎喲,奴家不敢,相公你別生氣了。」封悔殊裝作俱佳,非常沒有誠意地一副惶恐道歉的樣子。
「姨,小卓兒喜歡這個名字。」小男孩倒是歡喜,巴巴地替這便宜老爹開脫。
封悔殊一個屈手敲了一記小卓兒,「叫娘!」然後又是笑著一副嬌俏模樣地偎入傅岩逍懷中,作出千嬌百媚的樣子,「好吧,既然你們父子倆都喜歡,那為娘就不多說了,一切都依相公便是了。」
傅岩逍惡寒,自從這喬裝而行後,這封悔殊就全無危機意識,日日裡都對這角色扮演樂此不疲。小男孩遞了一個同情的眼神過來。她心裡頓時鬱悶了,她怎麼就會被這女人吃得死死的,混到這連七歲小孩都能可憐她的地步!
但是又不能帶壞小孩子,硬擠出一個笑容來,「那叫傅封崖吧,懸崖的崖。」
人的適應性是非常強大的,這一路被封悔殊折騰下來,傅岩逍已是很習慣她時不時就衝過來摟摟抱抱,偶爾在捉弄完人後,等人家怒氣沖衝要找她算帳的時候就裝柔弱躲在她懷裡偷笑。自與自家商隊匯合後,傅岩逍對於商隊裡人指指點點說自家主子這一行艷福不淺啊帶了一個美女回去之類的議論聽若未聞。只讓人又是妒忌又是艷羨:這府里有著大夫人如此絕色,外面又有貪歡閣那冷艷花魁,這下又添了這麼一個嬌媚入骨的妾室,當男人到這地步,當真是前世修了多少福分!
傅岩逍心想反正貝凝嫣知她是女子之身,也應該會相信自己對她的情意,這名義上的東西,也不用太過介意,待回了府,當面親自向她說個清楚也就是了。凝嫣如此善良,定是不會介意府里多添兩張嘴吃飯的。
五月初十,入杭州,傅岩逍這次回來的心情與此前幾次都截然不同,前幾次,只是想著要趕緊回去看她所愛之人,而這次,是急著回去見她的愛人。心裡漲得滿滿的都是期待與歡欣,去年離開的時候有多悲痛,這次回來就有多激動。這笑意是從心裡發散出來,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滿是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