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劉若謙一臉的茫然,不過趙思堯既然接了話,那麼,說不定他也能夠知曉一二呢,怎麼說他與傅岩逍的「交情」也不薄啊。從傅小子那裡套不出話來,從他這裡,或許可以一試。「還請趙公子明示。」
趙思堯淡淡看了傅岩逍一眼,看她面色不對,倒也不敢太逆著她,「劉大夫過謙了,趙某隻多嘴一句,說說一些淺薄見解罷了。」
傅岩逍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她可不想再節外生枝,煩心的事情自然是越少越好,否則以這劉若謙目前的表現來看,少不得又要糾纏一番,整一些理所當然的大套理論,打著為她好的旗號,給她的自由人生搬上幾塊絆腳石。雖然抬腳就能跨過去,但總歸是讓人厭煩的,就像夏夜帳外的蚊子一樣,雖然叮不著你,但是嗡嗡的喊著也是夠煩的。
劉若謙不得其解,雖然傅岩逍難纏,也只好硬著頭皮再問,「織艷姑娘已經承認不是蕭家小姐了,」傅岩逍心裡哼一聲,人家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吧,還不是你自以為是地硬要扯上去的。「不過織艷姑娘對蕭家之事了如指掌,在下認為,她必定是與蕭家小姐交好,傅公子與她交好,或許也認識蕭家小姐?」
傅岩逍懶洋洋地抬起手,舉起兩根手指搖了搖,「此言差矣,第一,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其二,依你這麼一說,蕭家小姐自然也知曉你尋來一事,她既已決意不見,你又何苦要強人所難,讓人不得安生。」
劉若謙忍住氣,「這怎能說是強人所難,一個弱女子在外求生,其中艱難不言而明,劉家不過是想彌補一下她受的苦,讓她能夠衣食無憂。」
傅岩逍擺擺手,竟然是懶得再和他說下去,「道不同志不合的,難怪。」對於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她實在是懶得再費口舌,子不教父之過,讓他那個倒霉爹去操心吧,教出這麼一個寬以律己嚴於待人的天才兒子,真是要含笑九泉了!
倒是趙思堯看不下去,「岩逍,人非聖賢,誰能無過,雖然是先前有所輕慢,但知錯能改亦不失大丈夫本色,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可能,還是坦誠相對,解開心結為好。」
傅岩逍皮笑肉不笑地漫應了聲,劉若謙打蛇隨棍上,趁機提要求,「傅公子,在下只盼著傅公子能夠在織艷姑娘面前多美言幾句,能夠給在下指條明路。」
「哪裡哪裡,劉公子是存心要讓我鬧家變麼?此言傳出去,杭州城裡又該說我傅岩逍留戀歡場,薄待妻女了。」傅岩逍冷笑一聲,「怕是有人就等著這流言一起就要趁機生事了呢。」
劉若謙這下真是囧到了。雖然沒有是要借著這個名頭來,但真的是有要讓人家家變的想法,甚至還有行動。霍老弟看來情路還艱辛得很呢,搞定貝家千金尚不算是難事——在他印象里,貝家千金是那種傳統的大家閨秀,弱不禁風不識世事,只需要甜言蜜語哄著,許下日後相守的諾言,芳心自然能夠打動。難的是要如何繞過傅小子這個煞星,她手段高明,為人精滑,像是全不在乎聲名,偏生對那母女倆又像是真心疼惜著的。這才是真正棘手的地方,若要說她對貝家千金有情,又四處拈花惹草包妓納妾的惹得霍老弟心頭火起,不教訓收拾一通就不解氣;但要真論她對那正妻無情負義,似乎又說不過去,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有本事的人能夠擺得平,沒本事的人才會鬧得後院起火。依目前形勢來看,傅小子的本事可不小,不單止是正妻全無絲毫怨言,就連外面包著的專妓,新納進府的妾,都是相處得和樂融融的,全然沒有爭風吃醋。他訕訕然地告辭出了趙府,一路搖頭晃腦,嘆情路之艱辛,逐陽一出,誰與爭鋒?!
趙思堯與傅岩逍大眼瞪小眼了一會,終究是傅岩逍沉不住氣,悶著聲,「趙大頭,這事你別摻和了行不?」她聲音里滿是不耐煩,卻壓抑著心裡的不快。
「岩逍,我也只是想你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樣下去終究是險事,以驛幫的手段,時日一長,難免不露一些蛛絲馬跡,趁局勢尚在掌握中,儘早和解了去,不是更好麼?」趙思堯比她想得更深更遠,以前她傅岩逍風生水起,瞞過了所有人,那只是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份上面,若是真的有人起了疑心,又有著足夠的勢力,要一查到底牽出她是女兒身的事實並不算是太難的事情。看驛幫少主與代主的架勢,此事必不會善罷甘休,總歸是會有一天能探明的,只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到時若是兩方一起衝突,她的身份大白天下,不僅是她自身會受衝擊,那貝家小姐的閨譽,怕也是保不住的。他雖然能看得透,但同樣也深明這世俗能殺人,若是她們能趁著這機會,輕鬆了結這事,各人回歸正途,留給眾人的談姿,不過是一段姐妹情深施恩相報的佳話。僵持到別人翻出來這事的時候,怕就是流言滿天口水淹死人了。
偏傅岩逍是個硬骨頭的,一梗脖子偏過頭去,「趙大頭,我的身份不瞞你,是因為視你為知交,你所擔心的,我都考慮過,我可以處理得好,相信我。」
趙思堯嘆口氣,「我尊重你的意願。」日後是禍是福,且看看吧。兩人相交已久,也算是深明對方的底線與堅持,就算是知交好友,有些事情,也是不可以插手多話的。再說了,他之前也算是提點過劉若謙,若他懵懂不能解,只能怪他自己不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