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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轉過兩條街,便到了杭州城裡最負盛名的古玩店,這店裡正是傅岩逍成親不久之後買那木髮簪的商鋪,那杭州城裡手工最好的師傅便是在此。只是貝凝嫣甚少出府添置東西,這店裡的人大多能認出傅岩逍,因為她常來這選一些貝凝嫣會喜歡又用得上的小東西,但卻認不出這傅夫人的。只是看著這兩個絕色女子進了店,衣衫雖是素雅,但也是精貴得很,就有兩個眼力勁好的人迎上來殷勤侍候著。「兩位夫人請,不知道兩位夫人想看些什麼呢?小店裡玉器木雕字畫都是出了名的好。」
封悔殊自是直撲木雕那邊,貝凝嫣倒是去了看玉器。她進了店門,便想起傅岩逍像是對什麼都不上心,倒是對玉器有一些興趣,難得出府來逛,有心選上一件回去送她。只是看了一遍,也沒什麼看得上眼的,那夥計機靈得很,看她草草地掃了一眼櫃檯里展示的物件,眼裡露出失望之色,就知她是看不上眼這外面的,便帶了她到樓上的房間,這裡可是各家富貴人家夫人來的時候,大多都能選上幾件看得上眼的。貝凝嫣細細看了,這上面的玉器比下面的好了許多,也不乏是有好玉好手工,只不過有一點,這些基本上都是給各家夫人用的製品,哪裡有適合傅岩逍的。
正覺失望要下去的時候,恰巧那時常招待傅岩逍的師傅從裡面出來,也算是人的職業病,他不像是別的男子,第一眼便是看這美人兒的臉,倒是發現了她頭上的髮簪,當下心裡便是有了數,這可不就是傅大爺捧在手心裡疼著的夫人麼。看她像是都看不上這裡面的東西,約摸也是猜出來幾分,上前躬身行禮道,「夫人是要替傅大爺選上幾件玉麼?」
貝凝嫣訝然回視,這杭州城裡,能認得出她來的人可不多的,倒是不知這師傅怎麼一眼就認出她來。
那師傅微微一笑,像是知她所想,「傅大爺常來這邊選些東西,夫人頭上的髮簪,卻正是老夫友人所制,自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貝凝嫣心下恍然,「原來師傅便是岩逍常提起的,杭州城裡當之無愧第一的手工師傅。」
那師傅面露歡喜,倒也是笑呵呵的,「那是傅大爺看得起老夫的手藝。夫人請跟我來,這裡面倒是收了幾件,或許能入得夫人眼的。」
貝凝嫣一笑,想他與傅岩逍既算是舊識,又頗為賞識,自然眼光也有過人之處,或許還真能挑上一件傅岩逍會歡喜的。果然,那師傅捧出來的幾件玉,都是盡顯古樸卻又不會顯得沉悶,質地溫潤剔透,雕工也精緻,倒是和傅岩逍的性子有幾分相符。但她更喜歡的是有一對玉,一大一小的,大的那一方,約是兩指寬,小的一指半寬,拿在手裡把玩,卻不像是平常的對玉里,雕的都是龍鳳或者鳳凰,大的那方雕的是觀音,小的那方雕的卻是佛相。她想起來傅岩逍整日裡不離身的玉觀音,又憶起當年她們在靈隱寺里再次相遇也算是相識的那次,妍兒扯著她的玉觀音玩,她竟笑嘻嘻地逗妍兒說這玉觀音還很值錢呢。
「就這個吧,替我包起來。」貝凝嫣選到合適的玉,心下自是歡喜。
那師傅示意夥計趕緊包起來,又拿出來一個小巧的玉墜,「夫人,這玉墜你再看看。老夫與傅大爺打過幾次交道,琢磨著她應該是能夠看得上眼的。」
貝凝嫣臉上微紅,想來這可是她首次來買東西送傅岩逍,被人看破心思,心裡仍是有著些微羞澀。碰上一個熟知傅岩逍口味的人,其實應算是幸運,但是自己竟然不如一個外人了解傅岩逍的喜好,倒是有些慚愧了。那玉墜倒是適合作扇墜或系在腰間作飾品,雕成一方小巧的墨硯,倒是少見。貝凝嫣笑了一下,倒是想起傅岩逍最近又黑又瘦的,既是合了墨,又合了岩字。
她買下了玉墜和那對方玉,看封悔殊仍舊在看木雕製品,看得入迷得不得了,就去了看字畫。她自幼習琴棋書畫,對這些自是比較精通,最喜的是琴,書畫次之,然後才到棋。可惜傅岩逍對她最為喜歡的三樣是樣樣不通,頗為遺憾。即使是傅岩逍的字是武媚娘親自教的,但畢竟她只是求能夠寫出來不要太過難看而已,那字雖然不醜,落在貝凝嫣眼裡,卻絕對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她凝神想了想,才搖搖頭,這般想來,傅岩逍可真是一無是處啊,還真是天生商人命,不過偏生就是這個在別人眼裡算得上與風雅沾不上半點邊的人,將她的心奪了去。偶爾聽攏春說她家小姐以前琴藝什麼的都是不錯的,怎麼現在卻是半分都看不到。
看字畫正看得入神,尋思著要買兩幅喜歡的回去,就聽到樓下嘈雜聲起,不一會,就見隨著攏春過去的丫環蒼白著臉色小步跑上樓來,語無倫次顫抖著說,「夫人,夫人,小姐遇到小偷,在街上暈過去了!」貝凝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丫環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小步,她可是還記得,當年也是小姐出事,夫人當眾掌摑了姑爺呢。
貝凝嫣定了定神,「怎麼回事?」她一邊說著一邊便往外走,「封崖和容德呢?」丫環跟在後面,落後半步的距離,好方便回稟。「小姐的錢袋和頸上帶的玉鎖片被搶了,幸好碰著好心人相救,將東西都拿了回來,不過,小姐嚇暈了,那人急著救小姐,倒是讓那賊人跑了。可能是賊人扯那玉鎖片的時候過於用力,把小姐傷著了,封崖少爺和容德小哥都沒事,就是嚇壞了,容德小哥還哭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