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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興高采烈的傅岩逍果然垮下了臉,哀怨地看著徐護衛,默默地用眼神控訴,「徐大哥,你不厚道啊!」
徐護衛哈哈兩聲,腳下抹油就溜之大吉。走在涼州終於透出絲許春意的街道上,想起方才傅岩逍吃憋的表情,心情好得不由得嘴角上翹。真好,終於不用再看傅岩逍那副苦瓜臉了,似乎,很久之前,記憶中總是表情豐富又帶著些許無賴的傅岩逍,就只會整天皺眉板臉,活像是人人欠她幾百萬銀錢沒還一樣。
想到這裡,他也不禁好奇,聽說傅岩逍的夫人可是杭州第一美人兒呢,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降得住那個飛揚跳脫的傅岩逍。不過,聽傅岩逍的口氣,倒是要和他們一道回長安的了,路程漫漫,自然能有見到的機會,而且啊,老成持重的徐護衛一想到,到時這位手段厲害素有美名的夫人,碰到五公主時會有怎麼樣精彩的戲碼,就禁不住吹起口哨來。又有美人看,又有好戲看,人生多美好啊。
這邊傅岩逍硬著頭皮去見五公主。一到五公主落腳的地方,就看到跟在五公主身邊的用看救星的眼神膜拜她,一副「終於得救了」的表情。看得她心裡發毛。
五公主殿下一聽說「何夏墨」求見,喜得騰地一下站起,連蹦帶跳地奔出來,看到果真「何夏墨」等在外面,高興得直奔過來,撲入她懷裡,「夏墨哥哥,夏墨哥哥你沒事了,你沒事就好了!」
傅岩逍本身傷就沒好,被她撲過來,摟住又哭又笑的。不由得牽牽嘴角,「五公主,五公主,放手,放手!」
「不放,不放!」五公主以為她又要說些什麼廢話,反正就是不願意讓她親近就對了,「夏墨哥哥你都不知道,你不見了,小五有多擔心!」
傅岩逍的臉皺成一團,她肩上的傷還沒好呢,五公主這樣又抱又拍又打的,要是傷口裂開了,回去給凝嫣看見,定是會收拾她的。「五公主,五公主,我肩上有傷呢,唔,好痛!」
五公主聽她喊痛,趕緊放手,緊張地問,「傷在哪裡?我這裡有上好的刀傷藥,進去我讓她們找出來替你敷上。」
「不,不用了。」傅岩逍悄悄透了口氣,「我上過藥了,背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肩上的傷比較深,說是還要一個月才能全好。」
「夏墨哥哥!」五公主氣鼓鼓地看著她,「你就是不願意理小五對不對?!」
傅岩逍苦笑一下,抬手摸摸她的頭,柔聲道,「小五,我找到你嫂子了,這次得救,也是多虧了她,改天有空……」她話還沒說完,五公主殿下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年輕稚嫩的臉上,最是藏不住表情,更何況,五公主眼裡漸漸有了淚意,「夏墨哥哥,你找到她了,就更加不會要小五了對不對?」
傅岩逍一下窒住,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小五,你不懂的,她對我有多重要。」
五公主帶著淚花搖頭,「只有你才會一直當我是小孩子。我知道的,我從來就知道的!」她背轉身,帶著哭腔,「但是,知道了就不可以喜歡你麼!」
那一晚見到的「何夏墨」那副不同於人前的模樣,她怎麼會不懂,她知道放在「何夏墨」心裡的那個人有多重要。但是,知道又如何呢,還不是抱著希望?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心裡祈禱,祈禱奇蹟的出現。只可惜,在那個人失去音訊的時候,這個人也是一副拒絕的姿態,現在既然兩人重逢,再看「何夏墨」一副不同於以前的意氣風發,她最後的希望,也徹底地碎了。
過了一會,五公主轉身進房,也沒說讓她走,但也沒有說讓她留。傅岩逍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等了半晌,琢磨著這小女孩也是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自己再呆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正打算和守在五公主門前的人留個口信告退,五公主的貼身侍女就開門出來了。
五公主的貼身侍女也能說得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話,向傅岩逍行過禮後,塞了一瓶傷藥到她手中,「這是公主殿下吩咐給你的,對刀傷很有好處。」
傅岩逍接過藥,那藥握在手裡,感覺有千斤重,心裡很不是滋味,「公主還好吧?」
那侍女點點頭,忽然露出笑意,「可汗會感謝你的。」
傅岩逍訕訕一笑,可汗當然會感謝她了。他本來就對這位最疼愛的女兒看上這個文弱的大唐人不順眼,只是纏不過女兒,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肯讓女兒以使節身份來大唐,其實不過是存了讓女兒自個死心的心思——但凡情熱時候的年輕人,勸是勸不住的,硬要插手禁止的話,只會激起更大的反彈。可汗自己也是過來人,倒不如放手讓她去,自己碰了壁吃了苦頭,就會知道事不可為。草原上的雄鷹,從來都是這樣在磨礪中長成的。
好戲開鑼
傅岩逍一路上都在想著五公主帶淚的臉,心裡沉沉的。她只是個小女孩罷了,傷她非自己所願,但終究是要傷一回的,而且是越快越好。若是一直拖著不說,才是最大的傷害。感情日積月累,到時這刀揮下去,傷只會更深罷了。
如果凝嫣同行共返長安,一路上,不知道會打多少個照面,反正也瞞不住,還不如攤開來講。她暗下決定,日後要什麼事都不能瞞著貝凝嫣,這事自然也不能瞞著。有時候,貝凝嫣處理這種事情,會有更好的方法。
想想看,她身邊出現過的女人,無論是哪種風格,到最後,統統都會與貝凝嫣感情好得很,就連劉若筠,要拐著彎來算計自己,結果還不是偏幫著貝凝嫣?她似乎天生就有那種親和力,讓人心生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