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貝凝嫣最近有些心神不定的,她知道傅岩逍之前的未婚夫尋了來,而且,也敏感覺出了傅岩逍最近有些心事,她和織艷之間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般,只是瞞著不說。這件事就如哽在喉中的刺一般,讓人不舒服之極,但是傅岩逍不說,她也沒有去問,一再告訴自己說要相信她,相信這個對自己情深意重日夜相對的枕邊人,只是每每傅岩逍對著她若有所思的時候,心裡總是有著一絲驚惶,怕她是在糾結到底是要選擇誰,怕她終究是選擇要和未婚夫在一起。她捫心自問,若是沒有解春意一事,她們一直都是清白的,若是霍逐陽隻身尋來,沒有劉府小姐的事,那麼,縱是她對傅岩逍有再多不舍,終究會是選擇與霍逐陽完婚的。
她琢磨來琢磨去,最終下了一個決定,要找准機會成事便是了。
途中繞了去桐城祭拜蕭家祖先,這是織艷最終說服傅岩逍一起過來黃山遊玩的原因,做戲做全套,驛幫的情報網肯定是能夠很快獲知這個始終不肯承認身份的青樓女子去了祭拜蕭家祖先。況且她娘家本來也是在桐城,雖說已經早就沒有人了,但是終歸是故土,回來看看也是一種安慰。
這一日傅岩逍陪著織艷去了祭祖,貝凝嫣心裡有著小心思,現下她與傅岩逍是夫妻,那麼這蕭家就算是她婆家了,有心想一起前往,只是織艷勸住了她,哪裡有人帶著正妻陪著外面包的藝妓去祭拜的,要是這一傳出去,反而容易讓人生疑,就算是不生疑,對傅岩逍的聲名也是大大的損傷。傅岩逍倒是對這聲名什麼不甚在意,對要帶自家娘子見父母也沒概念——那必竟算不上是她實質上的父母。
但她不在意,有人在意。貝凝嫣心裡鬱悶又不能直說,只怏怏地強打精神,隨著蕭忠攏春一起在桐城裡四處走走。愛一個人,自然就會想了解她更多,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對她來說,傅岩逍生於斯長於斯,一切都顯得陌生而親切。每每幾個小孩對著街上什么小玩意起了興趣,她便是在腦中勾勒傅岩逍小時在這城裡亂竄的場景。
她忍了半晌,終歸是忍不住悄聲問攏春「岩逍小的時候都喜歡什麼呢?她肯定也是會像這麼樣跑出來玩吧?」
攏春看她一副羞澀模樣,掌不住笑了,繼而又是迷惑,擰著眉想了想,「不會。府里管得嚴,只有節日裡才會跟著出來玩,但是也不是折騰的主,後來,」攏春沒有再說下去,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說,以前總是覺得小姐尋短見被救下來後,心性大變,原以為是因為這刺激受大了,才會決意要離開並強自打起精神來謀劃一切。但這幾年裡相處下來,竟然像是完全變了另一個人般,連以前的小習慣和口味都變了。平日攏春不會多想,只是貝凝嫣提了起來,她把這前後事情想了一遍,心裡暗驚。
貝凝嫣見她猶豫不定,轉念一想,怕是岩逍之前也是與她一般,是養在深閨中恪守禮教的,便笑笑接了話頭,「我原本以為岩逍現在這麼喜山愛水的,定是小時也是個坐不住的,卻沒想到原來她小時這般乖。可見人生變幻莫測,現在這種生活,我以前也是想都不曾想過的。」
她這麼一打岔,倒是讓攏春放了心,這貝家小姐原本也是溫婉柔弱得緊,現在不照樣成了腹黑女王了,那傅岩逍從以前的乖巧守禮變成現在這樣折騰的主,也是可以理解的了,何況,還和那厲害得緊的李夫人結伴同遊了大半年,怕是受得影響大了。心思一定,便是給貝凝嫣講了些蕭家小姐小時的趣事,又約略提了提到了洛陽後的際遇,講到蕭家小姐尋短見的時候,貝凝嫣手指都捏得發白,心裡酸痛難忍,既是心疼傅岩逍以前被人錯待逼到如此地步,也是想起這與自己以前的處境何其相似,只是,自己尚且有個念想,而當年的蕭家小姐,怕是舉目無親,這世界之大,再無一個親近可依靠之人,還得顧全著跟著自己的一干僕人。
其實傅岩逍約略和她提過一些,只是都是輕描淡寫的說些路上遇著的趣事,連遇險遇難都是講得讓人忍俊不禁,這一次聽攏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來講以前發生過的種種,再加上攏春的憤憤不平,愈發顯得傅岩逍走到現下地步艱難得很,而且都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她有著傅岩逍全力扶持,又是萬般疼惜,引領著她一點一點成長,到如今,也是比不上傅岩逍的一半,那麼,傅岩逍的心志要有多堅定,決心要有多大,才會在短短三年內,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自信豁達樂觀積極,反過來能助她逃離困境。
原來,我愛著的人是如此的卓越不凡。貝凝嫣偎在傅岩逍懷裡,微仰著臉,手指細細撫過傅岩逍的眉眼臉頰唇邊嘴角。妍兒今日裡玩得狠了,早就沉睡在床的另一側,這兩個人才有機會說聲悄悄話,稍稍親熱一下。
傅岩逍捉住貝凝嫣撫在她臉上的手,話中帶笑,「凝嫣,你這算是挑逗我麼?」輕吻了下懷裡不安分的佳人一下,啞著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你再這樣下去,我可就忍不住了,到時可不要又拿妍兒出來當擋箭牌。」
貝凝嫣臉微微發熱,這一路上,她是有著心事,又是出門在外,除了和妍兒一起住這個原因之外,另一個就是怕傅岩逍興致一起又是需索無度,這可不比在府里,累極了第二日可以晚起,現在這情況,若是被傅岩逍折騰得第二日起不來,還不被織艷與封悔殊取笑到死。所以傅岩逍的求歡都會被擋回去。不過,這下倒是傅岩逍提醒她了,她一直心裡暗中盤算的事情,也是到時候實施了。在這個世界裡,傅岩逍是一個異類,對於名節身份地位什麼的不屑一顧,才會毫無保留地愛上她。但是,其他人肯定是不會有這般胸懷的,比如說,她曾傾心相對的霍逐陽,又比如說,劉若謙。霍逐陽在得知她成親後,以前再情深都會是選擇避而不見,派人打探時,話里透出來的意思不過是嫌棄她為人婦,就算是重拾舊愛也只能是妾。何況是劉若謙,既然先前是避婚不娶,自然是沒有什麼感情了,又哪裡談得上情深,更會是看重這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