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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很快就可以再見傅岩逍,貝凝嫣心裡一片溫熱。
快雪時晴,當與君相見。
最殘酷的懲罰
傅岩逍一行人,既是商隊,又有著使節,是極為壯觀的。本來麼,武媚娘派了一小隊護衛給她,外加上商隊請來的保鏢,已是算人數十分可觀。再加上這個寶貝得緊的五公主,可汗大手筆地派了上千軍士一路護送,簡直就像是進了保險箱一般。
最讓她覺得愉快的是,雖然五公主殿下仍是時時扯住她四處遊玩,見著什麼新奇東西都要問東問西問個清楚明白才肯停。但隨著離涼州漸近,這位愛折騰的五公主慢慢地,也收斂了許多,端出了番邦公主的架勢。
傅岩逍當然不知道五公主是糾結離大唐越近,就越覺得她與「夏墨哥哥」離得越遠,更何況,在那個國度里,還有著「夏墨哥哥」生死未明遍尋不著的妻兒——傅岩逍一天比一天明顯的期待興奮,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聰明機靈的五公主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明明白白,實在是不想再去看那種讓人神傷的愉快,才自動自覺地冷淡下來。
這幾日裡,徐護衛始終有一種不安感。他們正處在邊境交界處,為免紛爭,這裡恰是三不管地帶,再加上人煙稀少,向來是盜匪橫行野獸出沒的天堂。多年養成的危機感與警惕性,讓他們這一小隊老鳥心生警惕。
小心翼翼了幾天,大家都有疲累的跡象,但這並沒有讓他們預警系統失錄,反而益發覺得殺機重重。暗裡下令商隊要緊隨著護衛五公主的軍隊前行,不能離得太遠,以策安全。
離涼州約莫還有兩天行程的時候,那種不祥的預感更是空前的強烈起來。眼看著日頭將落,再往前趕一段路,就往前趕一段路,就會隨著軍隊紮營過夜,隊伍卻忽然停了下來。
徐護衛心裡一驚,向各個護衛一打眼色,策馬緊貼在傅岩逍身邊,派了兩個人往前面趕去,看看怎麼停下來了。
約莫半個時辰,派去察看情況的人其中一個折返,原來前面路面上,有一些時代很久遠,當年行軍作戰時挖的戰壕,後來戰事結束,為了便於行走,戰壕是要填平的,偶爾也會有偷工減料的,只在上面搭上厚實點的木板,再鋪上一層土,免了運土填平整條戰壕的功夫。
想來是年代久遠,方才前面又是近千軍士走過,到了傅岩逍這一行商隊通過時,運貨的馬車壓上去,木板吃不住勁,垮了。
這條路是常年累月走出來的,路面之外,經過這麼多年的風沙,早就是坎坷不平,稍微繞一下也是可以的,只是費時較長罷了!但是,不從路側過,要重新將這路面架起來,也是需要一點時間。
徐護衛眼看著前面軍隊漸行漸遠——五公主車駕在中間,如果沒有人特意通報,肯定得到紮營地停下才會發現他們沒有跟上去——其中的時間差里,足夠他們死幾回了。
傅岩逍也被他們的緊張嚇到了,運貨的馬車緩慢地前行,估計大約會耽擱一個時辰左右。徐護衛他們也並沒有貿然建議傅岩逍與他們幾個策馬先行——現在五公主的車駕與他們已有一段距離,幾騎先行,反而更容易在路上遇襲,倒不如繼續呆在商隊中,至少還有一批保鏢好手在外圍頂著。
「砰」的一聲,商隊裡的人被這突然的響聲嚇了一跳,齊齊回頭往響聲方向望過去——卻是護衛中一人放了信號彈,只見徐護衛臉色嚴竣地喝道,「散到外圍,背靠路中!」
訓練有素的保鏢們迅速散開,均是一臉凝重。欲將商隊車馬護在當中,隨著商隊的移動而緩緩向前移動。
只是在此時,突生變故。近百人的馬隊突襲而來,看裝扮像是馬賊。徐護衛看他們疾馳而來的陣形與□駿馬,心裡一緊,悄聲對那一小隊武媚娘特別派來的護衛道,「是從軍中來的,小心護著何夏墨,搶機會突圍出去!」
五公主一行也被這一聲響惹得不住回頭張望。「千圖重,這是怎麼回事?」五公主滿是疑惑地問這個陪了她近十年的貼身護衛——部落王族,每人自七歲起,就會從以武技聞名的世家中選拔一名貼身護衛。千圖一族,就是他們部落中最驍勇的武士世家。
千圖重,是他們這一代中,最為出色的武士,指給了五公主作貼身護衛,而不是指給她註定要接下汗位的王兄——可見這位可汗對這個掌上明珠有多疼寵。
「稟公主,這是大唐皇家商隊發出的緊急信號彈,像是遇險求救。」千圖重恭敬地如實回話。
「什麼?!」五公主猛然抬頭,下一個瞬間,她已經從車駕內鑽了出來,「停下!」
千圖重眼皮也不抬一下,「公主請回車內,我們上千精挑細選出來的軍士定會護得公主周全,順利抵達長安!」
這一下,大家就尷尬了,按理說,公主殿下喊停下,就應該得聽令停止行進——可是,千圖重才是他們的頭,公主是千圖重的頭,如果千圖重抗令,他們就必須得聽千圖重的。但是,誰又有哪個膽子,當著公主的面,公然抗令?
如果聽了公主的命令,千圖重卻可以違軍令當場格殺。這真是左右都不是。
五公主尚不脫稚氣的年輕臉龐上,滿是堅毅,「千圖重!你敢抗命?!」
千圖重憋著一口氣,他早就看不慣五公主殿下對那個何夏墨那般親近了!「屬下不敢!可汗下令讓屬下率隊安全護送至大唐國都,屬下不敢輕忽。」言下之意,何夏墨的商隊跟他可沒有什麼關係,他絕對不會浪費自己的手下去救那個倒霉催的何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