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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出來沒見著貝凝嫣的身影,心裡猛地一突,生出不祥之感。那人獨自回來,見了織艷,立即又將方才對封悔殊說過的話重複一遍。「貝府管家說,傅夫人接到驛幫派人傳來的消息,知道傅大爺與霍代主相爭兩人皆傷的事,已經先一步去了華陀堂。」
織艷與封悔殊面生異色,交換了一下眼神。傅岩逍在此療傷,在華陀堂的,定是霍逐陽了。凝嫣這般心急火燎般趕過去……這段時日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傅岩逍與劉若筠來往甚密的曖昧,霍逐陽與貝凝嫣的先前婚約如今想重續前緣,難道這兩人真的生了變數?
在這個杭州城裡的不眠之夜,封悔殊與織艷守在重傷未醒的傅岩逍床前,看著她無意識地不停留淚,嘴裡猶自嘟噥著什麼,貼近了去聽,才勉強聽清,她翻來覆去地念叨著同一句話,「凝嫣,我好痛。」
織艷撇開臉透過窗去看那墨黑深邃的天空,仿若是不動聲色的巨洞,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讓人心生沉重。貝凝嫣深愛傅岩逍,這一點,她絕對不會置疑。每次談到傅岩逍的時候,她的眼神是不容錯認的深情;與傅岩逍相對時,不自覺地顯露出來的體貼,若不是眷戀情深的愛侶,哪裡會有如此自然的舉動?
但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躺在這裡,只有借著失去意識不再清醒的時候,才能盡情地將心中的眼淚流出來。一向跳脫飛揚,仿佛不可戰勝的傅岩逍,到底是有著多沉重的心事與背負,只能在夢中喊痛,她的痛,是身材上的痛,還是痛徹心扉的痛。而她心心念念著想要渴求一點溫暖的那個人,如今,卻守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志可奪,情不移
華陀堂。燈火通明,卻很安靜。這種安靜,無形中給人壓力,饒是在六月底的悶熱天氣里,這種壓力也讓貝凝嫣覺得心涼。
岩逍在裡面。這是支撐著她一直保持著鎮定的原因。領著她進來的那位長隨,恭敬地張羅了茶點之後,就悄然離開。只余她一個人在寬敞的客廳里等著里室的人療傷完畢出來。
她手心裡滿是汗,若是劉若謙替岩逍療傷,她女兒身的身份勢必不能瞞得過去。不過幸好,還有仇岩在,仇岩也懂醫理,劉若謙應該是替霍逐陽療傷才對。這麼想著,她緊張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下來。
她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會起衝突到動手的地步。岩逍雖然習有些許武藝,只勉強算是強身健體而已,不可能會主動挑釁霍逐陽,而兩敗皆傷,定是霍逐陽傷傅岩逍在先,仇岩護主出手打傷他的。
這般梳理下來,脈絡清晰可見。貝凝嫣隱生了怒氣,就算霍逐陽對傅岩逍怨意再深,兩人武力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就算是岩逍言語過分衝撞了他,也不該突然發難襲擊。
就在她這般反反覆覆地想著誰對誰錯,越想越覺得霍逐陽不該對傅岩逍動手。恰在這時,裡面的門開了,劉若筠滿是疲倦地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看到貝凝嫣守在外面,也是一愣。這貝家小姐不守在傅岩逍身邊,竟然跑過來守著霍逐陽?
她尚沒有來得及這是怎麼一回事,貝凝嫣就掩不住焦慮地問,「他們怎麼樣了?」
他們?劉若筠怔了一怔,恍然大悟,原來這貝家小姐以為傅岩逍也在這裡啊。難怪了。她心裡有些奇怪,到底是誰胡傳信息,讓這貝家小姐前來。含糊地應了,「還好。」
貝凝嫣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惜。如果她知道,裡面只有霍逐陽,會怎麼樣呢?憤然生怒拂袖而去?還是不咸不淡地安慰兩句那個傷了傅岩逍的人?
傅岩逍啊,這招苦肉計用得真是好!貝凝嫣與傅岩逍感情既深,女人天性護短,還怕她不說些狠話逼得霍逐陽死心。
想到自己與傅岩逍的私下交易。劉若筠不由得露出些許笑意,「傅夫人,你不要怪逐陽,他大概是一時衝動才會動手傷了岩逍。」
貝凝嫣微窘,她這點小心思被人家窺破,自然不好意思。
劉若筠心裡暗笑,臉上仍是裝作一副驚訝之色,「傅夫人既然來此問罪,想必岩逍已是將這事全盤告知了,岩逍她無甚大礙吧?」
「什麼?」貝凝嫣剛因窘迫而染上紅暈的臉瞬間蒼白,四肢僵硬得似乎不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岩逍她不在這裡?!」
劉若筠頗為滿意她的反應,聽得裡面收拾東西的聲音,回頭看到自家兄長也出來了。很是貼心地建議,「傅夫人也不用著急,逐陽現在醒著,你可以先進去探望一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再責問也不遲。」
劉若謙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女人說著這些摸不頭腦的話。不過,貝凝嫣竟然沒有守著傅岩逍而趕來看義弟,這個就有點奇怪了。不過不管啦,是好事還是壞事,他目前暫時沒有心思去管。只是接著劉若筠的話頭,「逐陽無甚大礙了,現下還沒睡。」
貝凝嫣這下騎虎難下,有心想要告辭回去看看傅岩逍到底如何,但現在人都在這裡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被人誆過來的,不進去看看,也說不過去。也只好想進去看看,順便如劉若筠所言的問問清楚原由。
「凝嫣!」霍逐陽見得自己朝思暮想的佳人,自然眼裡一亮,這驚喜是掩都掩不住的。
「逐陽,你覺得怎麼樣?」
霍逐陽笑了笑,「不打緊,雖然仇岩下手重了點,不過我自身底子不錯,加上有義兄和若筠為我療傷,現在已經無甚大礙,凝嫣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