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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岩逍醉意朦朧地看著明明一臉嫌棄又吩咐丫環去準備醒酒湯的織艷,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條線了,織艷見她一副我就知道的瞭然表情,臉上有些掛不住,裝腔作勢的氣唬唬地道,「老闆,一碗醒酒湯盛惠十兩銀子!」
那剛到門口去準備醒酒湯的丫環聽了立刻掩嘴偷笑,織艷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她嚇得一吐舌頭,趕忙退了出去。傅岩逍自顧蹬了鞋子躺在榻上,打著哈欠含含糊糊地道,「我有些乏了,待我歇一會吧。天塌下來都別吵我。」
織艷沒好氣地道,「當然不喊你,就讓天把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奸商收了去!」話雖是說得狠了,也是掛心她會酒後頭疼,待醒酒湯送來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睡得迷登半夢半醒的傅岩逍扯起來灌了下去。傅岩逍這一陣也是儘量的避開與貝凝嫣相處,大多時候都是借著要處理商務直到不得不回府的時候才回去,也是累得狠了,被她這麼折騰愣也沒趕走睡意,喝了醒酒湯後又兀自睡死過去。
待她醒轉,天已黑透,她嘀咕著起了,睡意未散地問「什麼時辰了?」織艷伺候她淨了口,「剛起了更。」傅岩逍一時也沒有覺出什麼不妥,直到將衣衫理齊整了,織艷才又開口道,「貝府里來人催了你好幾回,說是要讓你回去主宴,但你先前說過,天塌了也別吵你,所以我替你擋下了。」她說得體貼誠懇,只這語氣實在是遮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傅岩逍卻沒有如她所願的慌了神,依然是慢條斯理地喝著熱茶,施施然道,「很好。睡了個好覺。」
「你今天來這貪歡閣不回去主宴,回去怕是要被娘子罰跪搓衣板了吧?」話中滿是幸災樂禍。
傅岩逍揚揚眉,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自然不會。」
織艷頓時沒了興致,這人像是萬事都難不倒,一點都不著急,今日這節堪比過年了,哪一家不是早早回去團聚開宴,再痴戀貪色的人,也只是在飯點前後才來青樓報到,她倒好,乾脆一睡就睡了過去,醒了也不著急,逗起來一點樂趣都沒有。「你不回去主宴,貝府里能不亂麼?」
「這個世界少了誰不都照樣轉,誰會離不開誰啊。」傅岩逍撇撇嘴,織艷聽她似是話中有話,不由一怔,只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傅岩逍又愁眉苦臉地道,「我餓了,就在這用膳了,你讓他們備些清淡點的小菜。」
織艷滿臉鄙視,「早備好了,等你開口,能吃上都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傅岩逍只呵呵笑,「原來你早就算計著要留我用膳了。」眼中儘是促狹笑意。
織艷撇撇嘴不理她,揮手示意上菜。傅岩逍也是餓著了,兩個人把這四菜一湯吃得乾乾淨淨,直吃得肚子都圓了。只是吃到最後準備要收工了,織艷才滿是笑容地問「吃飽了?」
傅岩逍不住點頭,「吃撐了。」
織艷露出一個絕對不懷好意的笑,「那就好,來人,上餛飩。」吩咐完又笑著轉過來,「奴家自幼長在京城,我們的習俗是冬至節必定要吃一碗餛飩的,還忘傅大爺不要介意,既在這裡用膳,還望隨著些織艷的習慣,取個吉祥意頭而已,記得要吃完哦!」
傅岩逍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她現在都撐到喉嚨去了!悔不該留下來吃飯啊!更不應該剛才故意逗織艷老是搶她的菜吃!現在好了,果然是現世報,來得快啊!她就不能做啥壞事,想她在前世每當做一件壞事,後面就會倒霉回來,這來到唐朝,也是偶爾做一次壞事也會全報應回來的!難道她就是天生的好人命?!
織艷可不管她滿臉的無奈,見她像是吞砒霜一樣吃餛飩,心裡早就笑開花了,臉上卻裝得平靜無波,「傅大爺怎麼吃得這般為難,莫不是嫌棄我這裡的餛飩不好吃?那好辦,我立刻讓人去再換一碗!」
傅岩逍忙不迭地搖頭擺手,硬生生又塞了一個餛飩入口,扯出一抹苦笑,「不用了不用了,很好吃很好吃。」要是再換一碗,她這半碗豈不是白吃了!
織艷滿是不解地問,「不是不好吃?」隨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嗯,奴家明白了,是奴家疏忽了,應該親自伺候傅大爺吃才是。」邊說邊過來,笑得明媚動人,硬是端起那碗餛飩,一個一個硬塞入傅岩逍的口中。
傅岩逍心下苦笑,自己不知怎麼的惹到這冷艷花魁了,想來本來人家是可以出去走走玩樂一下的,只因自己留了在這裡,讓她無法去湊這熱鬧,為了熄她的怨氣,也只得認了,否則這冷美人日後難免會千方百計再算計了去。
織艷餵完碗中的餛飩,放下碗摸了摸傅岩逍的頭,就像是哄寵物般,「乖,原來果然是想我喂,要不要姐姐再給你餵一碗?」
傅岩逍塞了滿嘴的餛飩,開不了口,只不住地搖頭,眼神無奈得很。
織艷逗弄夠了,才坐回位置,「哼,我還以為你是個有情有義懂得疼惜妻兒難得的好男兒,怎知還不是一個樣,這麼重要節日裡,還犯混扔下妻兒勾留在外。」
傅岩逍頓時噎在當場,心中暗嘆,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自己果真是琢磨不透這些莫測的心思。
傅岩逍狼狽地從貪歡閣告辭出來時,可以說是落荒而逃。那一句「有情有義懂得疼惜妻兒的好男兒」觸動了她的心事,她再有情有義再疼惜著貝凝嫣母女又如何?且不說自己不是男子,就算是,她又如何能把占據了貝凝嫣心思十幾年的霍逐陽從那人心裡擠走呢?一時之間,卻是覺得意興闌珊,惻惻地立於街頭垂頭想著心事,待得估摸著貝府里宴席也該散了,才上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