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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卻不樂意。「我要跟著小,少爺。」
小丫頭差點脫口而出「小姐」,被何夏墨瞪她一眼,趕緊改口。
「你叫錯一次,禁足一個月。」
小丫頭扁扁嘴。委屈得不行。
蕭林亦不過十七歲,常跟在管家身邊,處事頗為老成。謹言慎行,自出門至今,每次回話,神情自然得仿佛本來自家的就是少爺。
三人一行,何夏墨本身就是找個藉口出門,自然是一路賞玩風景,樂不可支,緩步而行,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寺門。寺院中人潮已散,正是到了用膳時間。
進香完畢,何夏墨興致勃勃地下令:爬完山後才可以吃飯。徑直往後山而去。
爬到半山,在讓登山人歇腳的亭子裡眾人亂成一團。一迭聲地喊「公子公子」。有人大聲吩咐候在亭子下方的家丁,「公子心絞痛犯了,快去請若空大師」,「快拿披風來給公子圍上」。何夏墨心裡一咯噔,她自小就是個藥罐子,整天喝藥打針,直到長大後勤於鍛鍊才有所好轉,卻造成了極怕苦怕痛的性子,後來積極地參與各種戶外活動,也不過是怕久不鍛鍊又要歷史重演。心絞痛這種痛楚對於她來說,簡直與凌遲無異。所以一時間,她的臉色簡直比病人還要蒼白,自然,她這種推己及人的心態,也覺得別人是不堪忍受,而且,心絞痛發作,如果嚴重的話,極有可能會導致心肌梗塞斷送性命。
「小丫頭,你和蕭林先沿路上山,找個景致好的地方,等我上去後就吃飯。我在這裡歇一會。」何夏墨趕緊把兩個小跟班打發走,否則一會施急救之術,蕭大小姐怎麼可能會懂這些歧黃之術!
把兩人打發走,但她也沒法進亭。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在亭外把她攔了下來。「抱歉,這位公子,我家公子舊疾復發,正在救治,還請行個方便。」
何夏墨拱手揖禮,「在下何夏墨,恰好知曉心絞痛應急施救之法。你們先替你家公子將衣帶松一松,找個認穴準的人,指按至陽穴約一刻鐘,可以緩解症狀。留一兩個人在亭中照料即可,免得人多圍著,令公子呼吸困難。」
「公子還是請回吧,我們已派人去請大夫,勞你掛心了。」攔著她的家丁臉上嘲弄不屑的表情,自家大人是太子肱股之臣,仕途暢達,自任洛陽副使以來,因著獨生子身體之事,愁眉難展,所以城中哪一位想要踏上仕途平步青雲的人,在大人那找不到門路,就從公子身上打起主意來了。
何夏墨察顏觀色,自然明白對方只不過是客氣拒絕,看這一眾隨護,卻少見是一般家僕的低眉順眼,便知病人肯定是官家子弟。心思一轉,正欲回身上山,卻看得病發之人臉色已由白轉青紫,呼吸短促而虛浮,想起前世中義工急救培訓時醫生說過若是出現此症狀,就是心絞痛誘發心肌梗塞,再不施救,大約半小時後人就不行了。不由厲聲喝道,「你家公子再不施救緩解,等到大夫來了也回天乏術,就是不知道你們擔不擔得起!」
眾人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亭中一左一右扶持在主子身邊的人。正在扶著自家公子的兩人正急得團團,一聽之下一個激靈,面上果真浮上緊張懼怕之意。
「按壓至陽穴不過是可以疏導公子氣血,舒緩症狀,反正你們也是在等大夫,不如邊試邊等,也不礙事。再說,你們現在也毫無他法,試了,如果無用,不會對你們和公子有絲毫操作,不試,若你家主子有何閃失,你們可就是殺人兇手。」
兩人一聽,再不多言立刻動手,一人替主子鬆開衣帶髮帶,一人半扶半抱起自家主子,力道由緩而重地開始按壓至陽穴。
過得兩三分鐘,病中佳公子臉色終於不再青紫,一眾家僕方才鬆了口氣。何夏墨看著病人臉色轉好,心中亦不少,趁著眾家僕注意力全在自家主子身上,便轉頭繼續往上。
大約一刻鐘後,舊疾發作的可憐人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環顧四周,訝然道,「方才救我之人呢?若空大師還未到麼??」
貼身小廝如實稟報:「公子,若空大師還未到,剛才是一位路過的公子救了您,那位公子姓何名夏墨,他告知如何施救後就走了。外面守著的人說不曾見有人下山,想來應該是往山頂去了。」
「那我們在這裡等著罷。」趙思堯之所以成為洛陽眾人爭相交結的人物,絕色美顏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其從小就極其聰敏出色,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其是圍棋一道,更是少有敵手。其父為如今洛陽副使,極得太子信任。但少有人知其更精於謀略,算無遺策,其父仕途通達青雲直上,大部分功勞卻是應該歸功於他。而只是他本人卻由於身體虛弱,不願入仕,只願在幕後為父親出謀獻策。所以世人皆知趙公子才華出眾身子羸弱,家中獨子受盡溺愛寵信,有心之人在趙父處不得其門而入,往往打起了趙公子的主意,關於趙公子身上的病,正是被這些人用到爛的門路。也難怪方才家丁對何夏墨不辭顏色。
不問而救,不告而別,此人若不是心思深沉有更深索求,便真是心如稚子只當成是為旁人施予援手是理所當然之事。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無所事事閒了太久的趙思堯都想會上一會。
一眾人等,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若空大師來了又走了,趙思堯自己跟自己下了兩盤棋,又無聊到睡了一會。終於看到何夏墨下山。時為開春不久,洛陽正是倒春寒時節,一行人勸了無數次自家公子下山均告無果。正當日薄西山氣溫更低的時候,看見何夏墨領著兩位從人神采奕奕地下得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