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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得以自由的貝凝嫣趕緊站到劉若謙身邊,略帶驚慌又是滿懷謝意地看了劉若謙一眼,「妍兒,妍兒,有沒有傷著?」妍兒扁扁嘴就要哭出來,劉若謙將懷裡的妍兒交給她,母女倆抱在一起,想來有外人在,霍逐陽應該是不至於那麼失態失控,貝凝嫣也是定了定神,安撫懷中受驚的女兒。「乖,沒事的,一會我們就回家了。」
劉若謙滿是痛惜地看著他的義弟,他不知道他心裡埋了多少事,藏了多少的痛苦與不甘,但是這樣來對待婦孺,卻是最為他不恥的。他生性灑脫,不願為世俗所拘,視世間的禮教如無物,所以才會鼓勵著這個老弟勇敢地奪回兩心相悅的情人。但是,現在算是怎麼回事,面前的是他深愛的女子,還有一個懷疑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小孩子,竟然會使用暴力,難道,貝凝嫣拘於禮教一時不接受他的做法,便要以女兒相要脅?
霍逐陽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垂下眼,不敢看場中其他三人。他也沒有料到,向來以自制力好著稱的自己,竟然會失控至此。就在貝凝嫣一再提起傅岩逍,又是明里暗裡地拒絕再修舊好後,那深積的痛意恨意與妒意,一下子全爆發了。
四人相持了半晌,劉若謙嘆一口氣,現在也不好說他這個義弟什麼,轉身過來溫和地對貝凝嫣道,「請到屋裡坐一會吧,逐陽一時失態,我這個做兄長的代他向你賠不是了。」他躊躇了一下,拿不準應該怎麼稱呼貝凝嫣,傅夫人?他可不想再刺激他那個老弟,猶豫了一陣,決定跳過,「妍兒的情況正好也要跟你說說。」
貝凝嫣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抱著妍兒隨著他進了院裡,劉若謙看她抱著妍兒有點吃力,伸手過來準備替她抱著進屋,貝凝嫣退後半步,眼裡閃過一絲警惕,就像是母獸護犢的凌厲。他苦笑一下順勢便是作了個「請」的手勢,迴轉頭還不忘記狠狠瞪了兩眼霍逐陽,看都把這母女倆嚇成什麼樣子了!看霍逐陽仍是在原地發呆,心裡暗罵呆子,但還是清咳了幾聲,裝作怒氣上揚的模樣,「逐陽!還不過來給她們賠個不是!」霍逐陽這才恍然跟了過來。
四人落了座,劉若謙招呼下人送來茶點,慢條斯理地和貝凝嫣七扯八扯地說妍兒的情況,間或提上兩句這幾年霍逐陽對她的思念之情。貝凝嫣放鬆了下來,看到霍逐陽滿是懊惱後悔,心裡一軟,又覺得自己理虧,既是對傅岩逍動了情,放棄了他們之前的那段情份,現在又不肯讓他們父女相認。這內疚感一翻湧上來,倒是對霍逐陽之前失控的事情鬆開了,反而對霍逐陽還略帶歉意,臉色緩和不少。絞著手指對霍逐陽賠了不是,「逐陽,你手上的傷不要緊吧,對不起,我一時情急。」
霍逐陽既驚且喜,怔怔地望著她,他沒有想到,在他做出剛才那種事情後,還能得到貝凝嫣的關心。臉上漸漸揚起笑意,「沒關係,沒關係,你小時候也總是……」忽然覺出不對,貝凝嫣方才已是表明了態度,他此時再提以前的舊事就有點不合時宜了。尷尬地住了口,眼中卻流露出失落。
貝凝嫣落落大方地接過話,「呵,是啊,我小時候也時不時的這樣欺負你。」
「這倒是有趣,想不到貝小姐小時候還這麼頑皮。啊,對了,你們這麼多年沒見,就在這先敘敘舊吧,我去看看外面的病人。」劉若謙看這場面緩和下來,有心要給他們一家三口留個獨處的空間,隨意找了個藉口便出去了,留兩大一小敘舊。
不過經過方才那一出,貝凝嫣卻也不敢再多停留,尤其是還要和霍逐陽獨處。心不在焉地與霍逐陽談了一會,作勢要起身告辭。霍逐陽愣了一下,苦笑著說,「凝嫣,你怕我了,對不對?」
「怎麼會,只是時辰也不早了,府里馬車還在外面候著呢。」
「我之前想著要與你敘敘舊,而且妍兒的情況,最好是留在這裡,有義兄隨時可以替她觀察一下後不會有後遺症,怕他們在外面久等,打發他們先回去了。」他這一番話對貝府里的人來說合情合理,華陀堂這麼大的一塊招牌擺著,還怕找不到馬車送他們家夫人小姐回去麼,況且還是假借著他們家夫人的名義,說是憂心妍兒,又遇到故人。
貝凝嫣攏了攏眉,霍逐陽這般做法,怕是本來就打算是留她們母女倆在這裡,不放回去了。她刻意放緩了口氣,仍是帶出一絲不悅,「逐陽,你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她幽幽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女子名節至重,你這般做法,是置我於何地?你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這般就是為我好麼?」話里滿是無奈與疲倦,在她最需要他在身邊的時候,他不在,在她獲知他仍在世之時,派了人去查探,他也沒有回來,反而是讓人帶了那麼一句傷人的話。這些,她都可以不怨不恨不怪責,但是,一回來,就這般相待,利用女兒誘她過來,再強留下來,若是傳揚出去,會是多麼的不堪。就算是她移情對不起他好了,但正如同岩逍所說的一般,沒有人有權利在放開手幾年之後,再若無其事地假借著補償名義來攪亂別人的生活。她曾經深深期盼著他回來接她們母女,無數次地想過一家三口相聚的生活,只不過,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更改,她等不來他,卻等來了另一個人.現在她貝凝嫣不過是一個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只求能夠保有現有的幸福,一直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