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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哽咽:「我再也不要理她了!」
柳薄煙先前挺慶幸有小公主在她家枝枝膽子好像大了不少,很有做姐姐的擔當。,
可今日見到女兒二話不說哭著跑回來,一顆心高高懸起。
等問清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哭笑不得,又委實心疼女兒被嚇得裝都不裝了,一手撫弄她脊背:「娘的好枝枝,不哭了,不哭了……」
郁枝氣得打了個哭嗝,攥著粉拳,淚眼朦朧:「她太過分了!」
翌日,秋風颯爽。
季平奚早早等在仰春殿的門口,沒等來人,等來宮人「小姐今日請『病假』,不來了」的壞消息。
生病當然是假的,枝枝生氣才是真的。
長陽小公主落寞地抱著麵團做的小兔子、小貓貓——全是可愛的款式,再沒嚇人的青蛙、老鼠一類。
可惜……準備了好多認錯賠禮的小玩意,壓根沒人理會。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枝枝膽子很大。
原來膽大是裝的。
她摸摸鼻子,覺得愧疚,又生出莫名的新鮮:枝枝看著比她高比她大,整整比她大五歲呢,膽子竟然比她小好多。
這是不是就是阿娘常說的「人不可貌相」?
「她不會真的不打算理我了罷?」
她揪著面兔子的耳朵,寫好道歉信,扭頭又準備了好多東西,吩咐宮人送出去。
……
且說郁家,得知那日的青蛙是手藝人用面做的,郁枝臉上的羞紅遲遲消不下去。
柳薄煙不好再取笑女兒,拐著彎為小公主說好話:「你看,她知道錯了,也寫信和你賠不是了,要不要原諒她?」
郁枝小姑娘捏著面貓貓的前爪,越想越想笑,一個沒忍住笑出來,笑過之後更覺沒臉見人。
一個假貨就讓她失了態,奚奚那麼聰明,肯定知道她之前的膽大都是裝出來的。
她羞赧捂臉,口是心非:「不原諒,誰讓她嚇到我了。」
第107章 青梅6
七月,大雨磅礴,街上行人稀少,一道閃電落下,身穿蓑衣頭戴蓑帽的少女牽著同伴的手飛快跑進『老張家麵館』。
「慢點,奚奚!」
「噓——」
少女中指豎放在唇瓣,壓著喉嚨道:「不要喊我,小聲點,會被聽到。」
她拿眼神指了指前方。
風雨大作,那人又不會武,怎麼會被聽到?郁枝道她做賊心虛。
老張家麵館是京都老字號,平常座無虛席,趕上風雨天店裡滿打滿算只擺了幾桌,店小二肩膀搭著毛巾,見到客人進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
季平奚壓著聲線道:「兩碗三鮮面,加乾子、滷蛋,一碗要辣。」
「好嘞!兩碗乾子滷蛋三鮮面!一碗不要辣——」
店小二滿噹噹的聲音響起來,和窗外瓢潑的雨聲相得益彰。
兩人擇了靠窗位置,進了麵館摘去蓑帽。
郁枝第一次『做賊』,不熟練,緊張地不敢抬頭亂看,倒不是怕被外人瞧見,她這樣子被誰看見都無妨,唯獨不能被午後出門的阿娘瞧著。
她是尾隨阿娘出來的。
確切的說是奚奚和她打賭,賭阿娘甘冒大雨跑出來是為見誰。
不大的麵館,柳薄煙穿著一身天青色繡花裙衫,瑩白的腕子戴著一隻玉鐲,看得出來她似乎略施粉黛,眉眼較之往常更添風情。
這般柔弱的美人孤零零坐在桌前,盯著熱騰騰剛端上來的魚麵湯發呆,店內不多的客人幾乎都在瞧她。
柳薄煙沒在意那些明里暗裡的視線。
這裡是帝都,天子腳下。
以她的身份還能被外人欺負了?
她不自覺看向窗外。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季平奚低聲道:「來了來了。」
她湊得太近,呼吸撲在郁枝耳畔,痒痒的。郁枝掀起眼皮破天荒沒去看門外來人,而是多瞧了她兩眼。
她日日都能見著長陽公主,兩人形影不離十幾年,這兩眼又和平日裡的看不同。
她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想到賭輸了的懲罰,心重重一跳,急忙別開臉。
看到那道熟悉人影時,她就知道自己輸慘了。
季平奚笑得牙不見眼,用口型道:「我贏了。」
她得意地像打了勝仗,郁枝拿她沒法,僅以氣音道:「贏就贏,我輸得起。」
你最好輸得起。
長陽公主瑞鳳眼揚起,郁枝一個羞憤腳踩在殿下錦緞靴面,季平奚和沒事人一樣,趁著無人留意這地,輕輕快快親在對方白裡透紅的左臉。
蜻蜓點水,有一點濕軟留在上面。
郁枝呆愣在那,想不到她膽子如此大!這若是被人看見,若是被阿娘撞見……
心臟跳得失了章法。
季平奚趴在桌子小心觀察她神色,看她羞大於惱,忐忑的心安定下來。
「賭注。」
一個吻的賭注。
郁枝成了輸家。
被小混蛋明目張胆地占了便宜。
她心慌慌,臉越來越紅,最後嗔瞪『始作俑者』一眼,季平奚扯她袖子:「仔細聽。」
郁枝後知後覺才想起她們出門是為了偷窺阿娘與人『幽會』。
至於『幽會』這說法,還是出自某個小混蛋口。
郁枝惱她污衊阿娘的清白,等真見到雲章長公主冒雨前來,含笑坐在阿娘對面,她的心又開始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