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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畫師!?」北域聖女面上重新煥發神采。
風流刀慣來不苟言笑的臉顯出怪異的笑。
琴魔毀了一張琴,定定地瞧著她『死而復生』的小友,不知瞧出什麼,眨眼隨風遠遁,聲音縹緲傳出:「這爛攤子,你自個收拾罷。」
魏平奚揚了揚眉梢:「謝了!」
楊若撲通一聲跪地,冷汗淋漓。
他跪了沒兩息,爬起來要和孤辰子打生打死。
魏平奚大袖盪起,袖風擋在他身前:「保護好陛下。」
話音未落,孤辰子攻勢已至。
四小姐眼睛微眯,『慈悲降魔法』與『不老功』斗得人眼花繚亂。
不老功,或者也可以稱為『不老不死功』,修至圓滿,倘有充足血氣可供使用,那人便可以在某種意義上『不死』。
說是天下第一邪功半點都不為過。
武學的盡頭是正邪善惡,自古邪不壓正,魏平奚與孤辰子的身形同時定在原地,到了這個級別,招式變得不再重要。
高手較量生死,較量到最後是兩部逆天功法的廝殺。
不老功要掠奪魏平奚體內源源不斷的生機,慈悲降魔法欲渡邪魔歸正。
好似當年慈悲法師渡逆徒向善,若非他的一念之仁,哪有孤辰子今時的猖狂恣意?
魏平奚學了念慈悲的法,到底不是念慈悲。
簡而言之,她又不是孤辰子的爹,邪魔歪道沒必要慣著。
所有人跟著他們安靜下來,提心弔膽等待戰局結束。
「娘娘。」
楊若同皇后見禮。
季縈眉頭微皺:「你們怎麼來了?」
顏袖這會還腿腳發軟,先前聽宮人稟告「邪魔伏誅」,她和郁枝相互攙扶著走出來,何曾想出了帳幔打遠望見女兒身形倒下,又見孤辰子舉掌拍向這二人。
她唇色發白,千言萬語只凝成一句「不放心。」
等待的時間比在油鍋上煎熬還難忍,皇后不放心女兒和心上人,郁枝也不放心四小姐。
季縈觀她二人臉白得不成樣,召來更多好手護在她們身邊。
魏平奚眉眼凝結一層冰霜。
孤辰子嘴唇發紫。
這一等,從白天等到夜晚,又從夜晚等到太陽升起。
藥辰子提著藥箱為各位武林高手療傷,帝後不吃不喝,其他人也沒進食的心思。
她們在等,顏晴也在等,她時不時撫摸袖口,神態溫柔,如同撫摸摯愛姣好的臉龐。
郁枝視線自四小姐身上移開,隱晦落在魏夫人那處。
她從不敢小瞧這個狠心的女人。
認真來講顏晴造就了奚奚兩世的悲苦。
愛是假的,貪戀是真的。母女之情是假的,覬覦是真的。
更深露重,郁枝緊了緊衣衫,無法阻擋心底一層層生出的寒。
她想看看魏夫人袖子裡藏著什麼。
這念頭來得迅疾生猛,她不敢擅專,附耳告知顏袖。
皇后娘娘不動聲色安排下去。
長夜漫漫,黑夜退去,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
孤辰子一口血嘔出來,氣機衰敗,年輕的面容肉眼可見地衰老下去。
魏平奚顫顫巍巍站起身,喉頭髮癢也想吐口血緩緩。
然而抬眉望見一雙雙關懷擔憂的眼,她忍下那份癢,咽下上涌的血腥氣,清清淡淡地綻開怡人的笑。
親人、友人,有這些支持她、盼著她活下來的親友,她才能在這場鬥法中堅持下來。
生而為人,要有底氣才能活得好。
郁枝等了好久不見四小姐朝這邊望來,滾燙的心漸漸冷卻,她黯然地垂下眼,柔和的沉水香飄忽而至。
成為新晉天下第一大高手,魏四小姐性子仍如往常一般古怪,她倒在郁枝懷抱,不顧在場許多人看著,臉頰在美人脖頸蹭了蹭。
「我要睡會。」
歷經兩天兩夜的戰鬥,魏平奚終於回到自己的溫柔鄉。
郁枝羞紅臉,又覺得這樣不管不顧在她懷裡睡著的某人過於可愛。
之前的黯然早不知飛到哪兒去,她眼尾揚起歡歡喜喜的笑,恰如一朵花開在最美好的春天。
藥辰子跟著老臉一紅,再三確認魏平奚是累狠了沉沉睡去,他長舒一口氣。
季縈不好意思往女人懷裡看自己的女兒,忍著心癢別開臉。
他有這顧慮,顏袖卻沒有。
顏袖仔仔細細打量睡熟了的女兒,拿起絹帕為她擦拭臉上的細微灰塵。
孤辰子敗了。
一身邪功被廢,長發歸於蒼蒼,再無懸陰老祖的叱吒囂張。
「二小姐……」
「廢物。」
罵完人,顏晴嘆息一聲,邁開步子款款走來,福身一禮:「臣妾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你還有臉來見我?」顏袖斥問。
曾經好得形影不離的一對姐妹,到了此時情分崩碎,也是惹人唏噓。
顏晴毫不意外她的怒火,不過此時此刻她更想和陛下說幾句話。
皇后看出她的打算,冷笑:「阿晴,我待你不薄。」
「那為何不將陛下讓與妹妹?」
姐妹間的談話周遭之人不敢聽,但風聲陣陣難免灌入耳,北域聖女扯了扯唇角:「你好大的臉。」
顏晴對顏袖尚且有好臉色,對旁人根本不屑一顧。
北域聖女繼續冷嘲熱諷:「在我們那,你這樣的人要被火燒死的,屍骨都不能埋入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