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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嘶啞的聲音響起,顏袖動作一僵:「奶嬤嬤?」
……
大太監楊若躬身上前:「陛下,她肯說了。」
季縈御筆一頓,停下手頭之事:「這個老貨,再不開口,朕豈能容她!」
匆忙趕往乾寧宮。
……
偏殿,帝後在上,年婆子匍匐跪倒在地:「老奴有愧!」
等了十八年終於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顏袖穩住情緒,柔聲道:「奶嬤嬤,把你知道的、看到的告訴我們,本宮與陛下不會追究你的罪責。」
季縈寒聲道:「朕恕你無罪,接下來的話倘你有半句不實,你該知道後果。」
「是……」
年嬌嬌戰戰兢兢垂手而立:「娘娘身邊有奸細……」
殿內靜悄悄,唯有年婆子一人說話的聲音徐徐迴蕩。
開春,天兒還是很冷,京城忽起一陣狂風。
大宮女寧游和只無頭蒼蠅似地亂轉,時而撫撫心口,時而皺眉嘆氣,像是有天大的煩心事。
「……娘娘那一胎是難產,生下公主就暈了過去。
「那日情形非常亂,陛下遇刺來不及趕來,不僅皇宮亂,乾寧宮也亂。
「娘娘和二小姐一前一後發動,二小姐生的也是一個女兒。
「公主生下來和一般的嬰兒不同,一點都不皺巴巴的,天生靈秀,是老奴見過最漂亮的孩子。只是餵奶的功夫,等我再去看,發現公主被人掉了包。
「寧游夥同二小姐偷換了小公主。
「適逢娘娘昏迷,陛下遇刺,宮裡亂得一塌糊塗,我人微力薄,有心出宮給老夫人報信,轉念一想,事是二小姐做的,老夫人是信親女兒,還是信我這下人?
「有了遲疑,寧游那丫頭盯得又緊,我不敢貿然行動。
「事情還沒完,福壽宮也摻和了進來……」
季縈氣息微沉。
回想那日的兇險,年婆子聲音發顫:「我惦記小公主的安危,一心想往二小姐身邊湊,許是被她懷疑,她不准我靠近公主殿下。
「我不知該怎麼辦,不到一刻鐘,福壽宮來人態度強硬地抱走『小公主』,那哪裡是小公主啊,分明是二小姐的孩子!
「但她們還是搶了過去,我不放心,偷偷溜去看。
「福壽宮的人根本沒想到我有這膽子,我躲起來,看見太后身邊的人活生生掐死那孩子,不知從哪又抱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年婆子面白如紙:「事涉太后,事涉天家秘聞,老奴就是那一日被嚇破膽。
「宮裡亂糟糟,死了好多人,趁寧游不備我鑽狗洞逃出來,逃生途中摔斷腿,為苟活,狠心用刀子劃破這張臉……」
她聲淚俱下:「二小姐的孩子早就死了,如今身在京城的四小姐才是陛下和娘娘的親女兒,老奴愧對娘娘,愧對陛下,求陛下娘娘……開恩吶!」
第62章 長街遇襲
「廢物!人怎麼還沒抓到?!」
皎月宮,公主殿下大發雷霆,一應宮婢跪倒在地,季青杳氣不打一處來。
年婆子活一日,那刀就懸在她頭頂一日,說不準何時就會落下來。
她現在仰仗太后,可太后那個死老婆子又怎會讓她好過?
想活命她就得往上爬,踩著所有人的屍骨上到最高位!
年婆子不能留!
但這懸陰門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懸陰老祖又是誰?
屢屢壞她好事,季青杳臉色鐵青。
她這宮裡的人多數是死老太婆的眼線,當了十八年的傀儡,真是膩味了。
她靠在椅背閉上眼:「查到懸陰門的老巢沒?派人去鬧一鬧,讓他們自顧不暇,沒空來搗亂。」
擁有三千門徒的懸陰門沒那麼好對付,宮婢不敢在此時惹怒她,低聲應是。
季青杳睜開眼,命人奉上筆墨紙硯,手書一封交由親信秘密送往儀陽侯府。
她怎麼能忘記那位「好爹爹」呢?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魏家到底煊赫多年,底蘊仍在,倘若太后靠不住,這就是她另一條出路了。
且不說公主殿下的親筆書信送到儀陽侯手中引起『親爹』怎樣的傷感唏噓,魏家,驚蟄院,郁枝瞧著送進院來燕環肥瘦的十名美人,醋罐子都不知翻了幾遭。
美人各有千秋。
初春,不嫌冷地穿著誘人的單衣,長腿細腰,波濤洶湧。
看看她們,再看看自己,想起四小姐不止一次誇她身材好,郁枝心底的醋意稍微收斂。
「奚奚還睡著呢,金石,安排她們住進後院。」
「是,姨娘。」
金石銀錠是郁枝的左右手,忠心不二。
姨娘不喜的她們也不喜,不過十名美人是魏夫人好心送給女兒的床伴,金石態度不冷不熱:「諸位,請隨奴來。」
為首的女人站著不動,其他九位美人也和木樁子似地杵在原地,郁枝臉色微冷。
「不勞郁姨娘好意,奴家在院兒里等著就好。」
她們說辭一致,當著滿院子下人故意落姨娘臉面,金石銀錠暗道一聲「不識抬舉」,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就這些人早被打出去了!
郁枝對『情敵』裝不出溫柔和善,她醋得要死,既然這些人願意在庭院凍成『傻狗』,她沒意見,提著裙角去找自己的好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