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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魏平奚已經開始入定修行——頭頂熱氣盤旋凝而不散,乃慈悲降魔法第一層功成的標誌。
他瞠目結舌,倏爾嘆服:誰還不是個習武奇才了?
當初他與魏平奚結交為友看中的就是她罕見的根骨、天賦,後來承蒙她的人情,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又捨不得這樣的人就此香消玉殞。
世事弄人,兜兜轉轉她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魏平奚在郁家的一處院落潛心修習慈悲法師留下的速成功法,另一頭,魏府,魏夫人為女兒精挑細選暖床伺候的美人。
一水的十七八歲的姑娘,要腰有腰,要腿有腿,她挑挑揀揀總覺得這些人不配躺在女兒床榻,神情愈冷。
孤辰子隱在暗地看她吃飛醋,看了一會深覺無趣,目光轉向南方。
魏平奚此人,絕不能留。
但現在不能殺。
只有讓二小姐看清女兒的真面目,屠刀才能落下。
顏晴這個人,有意思著呢——愛時瘋狂,厭時更癲狂。
她等著看那一天。
……
宮內,皇后娘娘領著郁枝遊逛御花園。
天氣變暖,春花競放,然而大宮女寧游的心情十分失落,近些日子以來娘娘待她多有冷淡,她想不通為何。
以她多日來的觀察娘娘前陣子有事沒事總愛去偏殿走走,也不知偏殿藏著什麼稀罕物。
這一次也是,郁姑娘進宮陪伴娘娘,作為娘娘的心腹,寧游反而被晾在這。
其他宮女太監背地裡都在說閒話,偷偷議論她是否失寵。
寧游心裡焦躁,摸不清門路,只她隱隱有個預感——去偏殿看看就知道了。
這預感越來越強烈,她邁開步子,穿花拂柳,朝那方向頭也不回地走去。
偏殿,年婆子氣色紅潤,含笑推開一扇窗。
帝後待她周到,大有讓她容養天年的意思,年嬌嬌悔不當初。
早知如此,她何必東躲西藏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見天日的感覺可真好啊。
只有老鼠才會躲在陰暗的溝渠。
當然,也有賊子大咧咧站在天光下。
這世道啊。
太平盛世,終究是陛下的天下。
年婆子身子探出窗外,享受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感覺,唇畔噙笑。
寧游身骨俱涼,死死盯著那個面相醜陋的婆子。
這是——
年婆子瘸著腿走出房門,看清她脖頸那枚黑痣,寧游如見惡鬼,嚇得惶惶。
年嬌嬌!
這是年嬌嬌!
她、她不是死了嗎?
巨大的恐慌占據她的心,寧游呼吸急促,做賊似地藏好身形,一顆心惴惴。
壞事了。
她想。
二小姐和太后都被騙了!
年婆子沒死,就在乾寧宮陛下和娘娘的眼皮子底下!
完了。
她癱軟在地。
年婆子哼著小曲回房,自得其樂。
與此同時,一隻胖得不能再胖的信鴿飛出皇宮,飛向廣袤的蒼穹。
「她看見了?」
「看見了,信鴿已經被送出去了。」
季縈執筆批閱大臣送上來的奏章,頭也不抬,聲線平穩,穩穩噹噹里透著一股暴風雨前的平靜:「送出去了,那就準備準備罷。劍,要出鞘了。」
「是,陛下。」
帝王之劍,出鞘必見血。
帝王之怒,伏屍百萬。
大太監楊若畢恭畢敬退出御書房,轉身面上雲淡風輕——荊棘,終於要被斬盡了。
第69章 毒名忘憂
寧游怕得要死,思來想去往福壽宮走了一趟。
陛下與太后相爭,萬一太后贏了,也算是在太后面前賣個好。
一仆不侍二主,然她多年前早就背叛娘娘,算不得忠僕,所做的只是想活下去罷了。
「她去福壽宮了?」
「去了。」
顏袖望向窗外盛開的春花,良久不言。
郁枝抱著貓兒守著她:「娘娘,要開始了嗎?」
「嗯,要開始了。」
這回答過於輕,如同柳絮落在地上,卻在人心頭炸開一道道春雷。
郁枝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有一搭沒一搭撫摸貓兒的腦袋,心事重重:也不知現在奚奚在做什麼?
暴風雨來前天地沉浸在溫溫和和的平靜,魏四小姐從入定修行中睜開眼,眉目如被清水洗過,這是真氣滌盪四肢百骸——第一道境界『浪淘盡』修成方有的清凜通透。
慈悲降魔法分為三境,每境十層。
以真氣為浪淘盡體內污穢雜質,達到鍛體之效,最大限度激發人體潛能,此為一境:浪淘盡。
破『浪淘盡』後,睡覺、走路、喝水,奇經八脈都在自動修行,此為二境:水自流。
入『水自流』,講究的不再是天賦,而是真正的慈悲心性,為世間降魔,不准魔頭禍亂人間,有此大善大勇大無畏,水到渠成才算邁入第三境:問青天。
不過半日光景魏平奚修到二境三層,藥辰子不住咂舌:「厲害。」
「和懸陰老祖比起來呢?」
「論天賦不分伯仲。」
他嘆道:「慈悲降魔法雖是速成法,越往後修煉速度越慢……」
天賦分不出上下,年歲卻能分出大小,孤辰子得慈悲法師真傳,又以邪法修行,比魏平奚多出十幾年的積累,想戰勝她不是一朝一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