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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麥子金黃,豐收的好季節。
季平奚頭頂戴著草帽,深吸一口氣:「還是外面空氣新鮮。」
郁枝笑她說風就是雨:「還不知外祖和阿娘那裡怎麼想你呢,待嫁的日子拐我出門,只留下一封信,看你回去會不會挨揍。」
「無妨。」她揚起下巴:「你真以為咱們出來大人不曉得?阿娘的人、父皇的人,包括相府的護衛、長公主府的暗衛,那是你沒瞧著,這算什麼偷偷摸摸出來,咱們可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轉悠呢。」
這麼一說郁枝急忙四下環顧,金色的麥浪隨風迭起,煞是漂亮。
冷不丁忘記要說的話,她笑了笑:「好罷,我也沒怪你的意思。你再帶我多走走?」
季平奚哼了一聲,牽著她的手走在田間,夕陽拉長兩人的影,影子交疊,一陣香風襲來,郁枝悄悄勾著她的小拇指,在她掌心撓痒痒。
「又鬧?」
郁枝笑吟吟:「這叫做禮尚往來。」
鬼扯的禮尚往來,我之前可沒勾.引你。
長陽公主忍著心頭躁火『惡狠狠』瞪她,郁枝不怕她瞪,這段日子她可算看明白了,奚奚就是個臉皮薄的紙老虎,親一下臉臉要紅好久,親一下嘴巴……她能當場變成小傻子。
終於感受到年齡優勢,郁枝喜氣懸在眉梢,膽肥多了:「你不要亂來,咱們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轉悠呢。」
季平奚不服氣地看了看可能藏人的方向,她師從大監楊若,雖然不曉得大監哪來的一身好武藝,但學藝多年,她根骨好,悟性好,隱有青出於藍的趨勢。
憑她的本事想避開大人們派來的眼目,輕而易舉,她哼笑:「這就讓他們找不著咱們。」
「欸?」
郁枝話音未落被她攬了腰。
季平奚踩著沉甸甸的麥穗迎風而起,白衣烏髮,眨眼不見蹤影。
鄉間農戶們以為看到了下凡的仙女,連忙屈身叩拜。
秋風送來農戶淳樸的歌頌讚美,郁枝眉眼燦笑:「你應該感謝帝後,給了你一張好臉。」
季平奚握著她纖細的腰一路疾行:「是呀,你說得對,等咱們成婚那日,我就咚咚咚衝著爹娘磕三個響頭,感謝她們給了女兒一副好皮囊,要不然討媳婦都成問題。」
郁枝倚在她懷裡不住笑:「我哪有那麼看臉?」
長陽公主笑而不語。
不看臉,不看臉才怪呢。
她媳婦、她岳母,哪個不看臉?不看臉枝枝會看上她?不看臉准岳母會看上她皇姑姑?
想到這她嗔瞪未來公主妃:「以後只准看我,只准誇讚我長得好看!」
「幼稚。」
郁枝臉貼著她心口,在秋風與麥香里聽著那顆心怦然跳動。
季平奚踩著輕功落回地面,映入眼前的是一處花海,她笑得不懷好意,偏偏眉眼又帶著這個年紀的明淨天真:「你昨兒個取笑我不諳人事,不如你教教我?」
郁枝下意識想捂她嘴,不想聽她說放浪話,細白的腕子被人握住掌心,長陽公主是個不服輸的人,在某些事上更是積極進取,彌補不足。
「不是取笑我麼?不會罷,不會枝枝姐姐也不會罷?」
她說話陰陽怪氣,一副找茬的欠揍樣子,郁枝心道:我怎麼不會呢?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跑,她再怎麼不懂,不比眼前這個連豬跑都沒見識過的人厲害?
季平奚自幼養在中宮膝下,學的是聖人教誨、文治武功,某種意義來講是個純粹之人。
郁枝發現她動了真格,羞意浮上臉頰,一手揪著她胸前衣襟,語氣懊惱:「你怎麼什麼也不會?」
連這個都要她教。
「不然呢?我還小,你教我不正好?」
宮中自有教導人事的嬤嬤,然而她嫌煩,沒學,顏袖縱著女兒,左右不是什麼要緊事,總有能教她的人。
這不,教導公主殿下曉人事的任務落在郁枝頭上,她輕咬下唇,季平奚不錯眼瞧她,怎麼看都覺得枝枝比她還像仙女。
卻是沾染紅塵欲.氣的仙女。
從前聽宮人提過一嘴荊河柳的大名,她沒當回事,如今切實領教到骨子裡沁出的柔媚,喉嚨生出難以忽視的干癢。
她輕咳一聲,別開臉,倒顯出紅得可憐的耳朵。
郁枝盯著她紅透的耳朵看,恰逢夕陽映照公主殿下姣好的容顏,這一刻美到人心坎去,美得會發光,腳尖輕蹭地上的黃土,她遲疑道:「好罷,我就教一次,你要好好學。」
季平奚眼睛迸發出奇異的光彩:「好。」
她們如今最親密的舉止停在親一親嘴巴,可相愛的人哪能止於親親嘴巴?郁枝鬆開手指,指縫裡浸滿細汗,她緊張地不知如何是好,對上奚奚鼓勵期待同樣緊張的眼,她噗嗤笑出來,笑得公主殿下小臉冒紅煙。
「你、你到底教不教?!」
「教,這就教。」郁枝忍笑為她順毛,上前一步抱住她的細腰。
奚奚的腰柔韌、細瘦,充滿力量感,僅僅是抱著就讓人心尖發燙。
她好奇地望過來,在她的注視下郁枝沒出息地軟了腿:「你可不要亂動。」
「你好囉嗦。」
話音落在纏綿的秋風,郁枝忍羞捶她。
挨捶的公主殿下頓時老實起來,老實巴交地等著心上人傳授經驗。
郁枝哪有什麼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