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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枝輕哼:「你做夢。」
「才不是做夢!」
退回兩年小公主比現在乖多了,現在不僅學著爬樹,都敢和她犟嘴了,郁枝直覺自己這「姐姐」的地位受到威脅,打算晾她一會,讓她冷靜冷靜。
小公主來不及冷靜,皇后娘娘緊趕慢趕地帶人過來。
季平奚眼睛頓亮:「阿娘——」
一陣風似地撲進皇后懷裡。
顏袖穩住身形。
「阿娘,奚奚想吃你做的糯米糕……」
「一天到晚就曉得讓阿娘擔心,糯米糕沒有,只有你父皇的板子。」
顏袖和季縈一人慈母,一人『嚴父』,女兒頻繁地上牆爬樹,玩性大起一次比一次危險。
三個月前說要釣魚,結果栽進湖裡,得虧是夏天沒把人凍得如何。
兩個月前愛上折騰兔子,大晚上不睡也要提著燈籠找兔子窩,兔窩沒找著,被兔子一腳蹬了肩膀——好在是蹬肩膀,這要讓兔子撓破臉,有她哭的!
更別提前陣子她養的橘貓毛禿了一塊,越想,顏袖愈發意識到不能再縱著女兒了。
縱子如殺子,她醒悟過來,決定放權要季縈管教女子。
一聽「父皇的板子」,小長陽小臉垮下來,拔腿就要跑。
她才不要吃父皇的板子!
父皇最近好兇!
她要跑,顏袖怎麼可能看著她跑,一手拎著女兒後衣領,笑看郁枝:「不能再慣著她了,越發沒樣子。」
郁枝微怔,慢慢點了頭。
看她點頭,季平奚頗有一種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覺:「枝枝!你怎麼不向著我!你到底是誰那邊的?」
「沒大沒小,要喊姐姐。」顏袖嗔道。
小公主臉色委屈:「哼!她不向著我,我不要她當姐姐!枝枝,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郁枝明知道她在裝哭,還是忍不住心軟,猶豫一番,勸道:「反正你不能再爬樹了。也不能晚上不睡找兔子窩了,更不能入秋了還偷跑去湖邊……」
她一樁樁一件件記得勞,季平奚被她溫溫軟軟和風細雨的話說得臉紅,最後實在聽不下去雙手捂著耳朵,滿臉寫著痛苦。
看啊,這就是她的好朋友!
她的好朋友為什麼總記著她的糗事!
「……總之,你要聽娘娘的。」
季平奚抽噎一聲:「枝枝,你好囉嗦呀……」
郁枝:「……」
郁枝閉上嘴,不想搭理她。
被逮回去的小公主吃了父皇一頓板子,成了秋後落霜的茄子,蔫頭耷腦老實了沒幾天,故態復萌。
郁枝做了她將滿三年的『伴讀』,身上所肩負的責任慢慢從「陪玩」到「陪讀」,寫好先生布置的課業,還得監督愛玩的小公主完成課業。
季平奚聰明,學什麼像什麼,只是玩心大,比不得郁枝幼年喪父為不使外人小瞧在諸事上皆盡力竭力。
隔著五歲之差她已經提早學完《孟子》,小公主《論語》還差小半沒讀完。
學著學著人又跑了。
郁枝坐在仰春殿對著虛空一嘆。
「枝枝!枝枝!看我找著什麼好東西?」
季平奚興高采烈地跑進來。
打那次郁枝向著皇后娘娘說話沒站她這邊,她連「姐姐」都不喊了。
郁枝為此傷心鬱悶幾天,並不強行糾正,講究順其自然。
在家她也是十足嬌氣的小姑娘,然而進了皇宮來到小公主身邊,她總以「姐姐」的身份勉勵自己,想要以身作則。
為了面子,生是將那份幼年的嬌氣愛哭壓下去。
帘子掀開,長陽公主三步並做兩步地走進來,面上噙笑,沒見著人大吼大叫,見著了人話也不說,神神秘秘的。
郁枝好奇心被勾起,放下書卷:「怎麼了?想要我看什麼?」
「你閉上眼。」
郁枝放心閉眼,很快感覺肩膀多了一物,她伸手去摸,一時半會摸不出是何物。
「我可以睜開眼了麼?」
季平奚一副做壞事的樣子,掩嘴偷笑,須臾一派正經:「可以了。」
她忽然這么正經郁枝直覺哪裡不對,軟軟的物什拿在手上,睜開眼,整個人都嚇傻了。
「是不是很——」
「啊!」
一聲驚叫。
認識幾年季平奚從沒聽過她發出這麼尖銳的聲音,嚇得倒退半步。
郁枝唯恐不及地扔了那隻『青蛙』,小臉慘白,幾息的時間眼眶泛紅,淚憋不住地要衝出來。
她自詡是『小大人』,不想在比她小五歲的奚奚面前露怯,又實在惱怒害怕,抬起頭,眼圈紅紅:「你、你怎能……」
她聲音發顫,長陽小公主被她這副樣子驚著,話堵在喉嚨說不出來。
郁枝忍著淚看她最後一眼,狼狽跑出去。
仰春殿的宮人幾乎都見著郁姑娘含淚奪門而出的場景,紛紛納悶——她們小公主這是怎麼招惹人家了?
殿內,季平奚愣了半晌這才想起撿回她趴在地上的玩具,自言自語:「這是麵團做的啊,又不是真的……」
她好像、好像把枝枝嚇到了?
玄武街,郁家。
倉皇跑回來的郁枝軟著腿窩在阿娘懷裡掉眼淚:「她怎麼可以這樣……我、我不要當她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