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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枝感動了沒一會,忽而覺得娘娘是在和她『炫耀』夫妻和諧。
她這直覺一丁點都沒錯。
顏袖好不容易『找回』女兒,如今女兒在魏府水深火熱的地方打算與人『開戰』,她見不著女兒,只能先在女兒媳婦這過過當娘的癮。
『婆媳』關係融洽,宋女醫退下後,郁枝與娘娘說起魏府的事。
她才開了個頭,顏袖柔聲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郁枝震驚,之後果然放下心來。
有明了真相的帝後在,這一世,總不會再如前世一般罷?
「想吃什麼?」
顏袖吩咐宮人端來這時節最為新鮮的瓜果,親自剝了皮投餵。
郁枝臉上的熱度一直沒下去。
娘娘也……也太熱情了。
是見不著奚奚,將這熱情投到自己身上了麼?
這憋了十八年的母愛,一股腦發作起來,還真是……真是……
她嘗到甜甜的鮮果,眼睛彎作一拱橋——還真是好啊。
……
可真是糟糕透了。
四小姐第不知多少次嘆氣,翡翠瑪瑙聽都聽麻了。
不多時,信鴿飛來。
魏平奚急忙拆開綁在鴿腿的紙條。
——懸陰老祖潛伏,皇后娘娘攜禁軍迎接,入宮,無恙。
無恙。
她鬆了口氣,癱軟地坐在位子。
「都下去。」
「是,小姐。」
翡翠瑪瑙看出她心情不好,一前一後出門。
房門緊閉。
她再次展開紙條,白紙黑字,這次的關注點卻在前一行。
「可惡!」
寥寥幾語的字條頃刻化作齏粉,風吹即散。
憤怒、悲哀、悽苦、痛心、惑然,太多厚沉的情緒壓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下意識想埋在郁枝溫軟的胸口,陡然驚覺:人已經走了。
偌大的驚蟄院,偌大的侯府,魏平奚舉目無親。
「舉目無親啊……」
她忽然討厭起那個嬌嬌怯怯的女人。
走就走了,連條狗都不給她留。
「這就是阿曜?」
皇后娘娘看著從女兒院裡帶出來的狗,看這狗也甚是順眼。
阿曜是一條好狗,成為好狗的基本要素是要會看眉眼高低,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不能惹的皇后娘娘得到好狗一陣『奉承』,賞了幾塊肉和幾根骨頭,美得阿曜想圍著娘娘轉一輩子圈圈。
郁枝摸了一把狗頭,每次她摸了阿曜的頭再去摸四小姐的袖子,總能換來她一句明晃晃的嫌棄,可今時,竟連那輕快的嫌棄都聽不到了。
她神思不屬,看著窗外發呆。
顏袖不聲不響陪著她。
兩人一起發了會呆,郁枝不好意思起來,撿著娘娘願意聽的說給她聽。
善解人意,著實教人心疼。
想來以前吃了不少苦。
被驕縱著長大的孩子,總以為自己才是這世道的中心,哪有這份敏感細膩?
……
回到密室,孤辰子對著空氣發了不大不小的火。
知道她沒能殺了郁枝,顏晴含笑望著畫中人,懶得理會她。
「魏四小姐狡詐,這一招不僅騙過了你,還威懾了我,小小年紀真是不簡單,你猜她下一步會如何做?」
孤辰子發了好長一通牢騷沒人理,如鯁在喉。想她是何等身份?
懸陰老祖,天下第一大高手,蝸居在這侯府小院的一間密室為情人出謀劃策,結果得不來一句體貼的安慰,說出去的話竟還被當做耳旁風?
她忍著怒火,換個人來她早就一巴掌把人拍死了!
「顏二小姐!」
顏晴懶洋洋動了動眼皮:「你想說,她接下來會仗著我對她的信任疼愛,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
孤辰子一怔,怒火稍斂:「你知道就好。」
「我不知道。」
「……」
她輕撫畫中人的眉眼,語氣眷戀:「她是我養出來的,你們都不懂她。在魏府的十八年,被漠視,被忌憚,沒人拿她當親人,只有我。
「你懂嗎?只有我。
「她對『母親』二字天然懷有敬重、孺慕,『母親』在她心中是神聖的,或許我在她眼裡是不乾不淨的女人,但一個女人好不好和她有何干係?
「我是她的母親,十八年來我待她無一不好,呵護她、疼愛她,病了我守她徹夜,傷了我弄死那傷她之人。
「我就是她在侯府的靠山,這靠山終有一日會成為永不可撼動的信仰。
「我想要的,不過是她陪我一輩子,賠我一輩子。」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情債也是債。
這是她將孩子偷換過來的初衷。
孤辰子氣極反笑:「我該說你天真還是傻?二小姐,你也說了,『終有一日』,這一日,可沒到呢。」
「你淨會說喪氣話。」
「我喪氣?」
馳騁江湖的懸陰老祖一手指著自己:「你那好寶貝精明著呢,皇后娘娘為何要親自帶禁軍前來,出一趟門哪需要如此大的排場?你還沒看明白嗎?她們是商量好的。
「魏平奚既然敢求助皇后幫她救下那妾,說明對你對我已經起了懷疑。
「更甚者,她知道顏袖是她的親娘,接下來離間你我,她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