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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見過她的柔善,又在四小姐香消玉殞之日見識這世間男男女女對她的哀悼。
一個風靡萬千的女子總不會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重生一回,眷心別院再相逢,她又見到了她的倜儻。
眉毛輕挑,風流信手拈來,滿是玉色的指尖沿著美人圖划過,和郁枝所見任何類型的女子都不一樣。
天地間所有的女子一下子分成了兩類——其他女子,魏四小姐。
郁枝舌尖輕舔牙齒,柳葉眼微彎。
她怔怔看著做夢都不安生的四小姐,臉頰瀰漫漂亮粉暈,閉上眼,阿娘殷切囑咐的話在腦海響起,她驟然清醒過來,為險些管不住的心感到後怕。
郁枝背過身來,獨自看向窗外看不清的暗色,靜靜地嘆息,怯怯地孤獨。
醒醒睡睡醒醒,後半夜四小姐睜開眼,郁枝餵她喝了小半碗米粥。
衣不解帶照料七日,傷藥換了幾回,魏平奚有傷在身,除卻喝藥麻煩了些,其他時候都很乖巧。
乖巧這詞一旦從郁枝心頭躍起,她捧著藥碗笑得眉眼柔和。
四小姐躺在床榻好整以暇看她,眼瞧美人唇瓣被親得微腫,胸腔生出一股奇異的滿足感。
青花瓷碗裡的藥汁還剩一小半,藥得趁熱喝。
郁枝低下頭,飲去一口苦澀的藥湯,眸子亮晶晶的,含著難言的羞。
哄四小姐喝藥,麻煩就在於得親嘴餵。
初次郁枝差點被藥汁嗆著,餵得次數多了,頂多氣力不濟,舌根發麻,面若桃花。
魏平奚喜歡她這樣子,人沒法亂動,便想著在能動的地方玩命折騰。
驚蟄院位處陽面,陽光照進庭院,滿院生輝。
魏夫人命工匠做好帶輪子的木椅,好讓女兒煩悶了去外面曬曬太陽。
藥辰子不愧神醫之名,尋常人傷成四小姐這般早就成死狗一條,但各樣精貴的靈丹妙藥養著,只是成了半殘廢,斷裂的骨頭少說也得兩月才能癒合。
半月很快過去。
老爺子打了孫女一頓,要其半條命,狠不下心來打死離經叛道的孫女,四小姐要納妾的消息在魏府傳開。
有魏夫人在前面擋著,魏家與宋家的婚事遲遲沒個進展。
風雨欲來。
魏平奚伸出手,光線落在她白皙的掌心,她嘆:「陽光真好。」
翡翠匆匆而來。
「小姐,顏家來人了。」
端坐輪椅的四小姐身形清減,一顰一笑浸著迷人的羸弱。
郁枝順著她意將手遞過去,魏平奚把玩美人纖細的指節,半晌「嗯」了一聲,說不出高興,也說不出不高興。
總歸是有些旁人無法領會的悵然。
前世顧及家醜不可外揚,再艱難的境地有母親護著,她始終沒尋外援。
隔著八百里遠,外祖家不知她在魏家的尷尬處境,秉承教老人寬心的念頭,能忍的她都忍了。
忍到最後,命都沒了。
只是去封信試了試,顏家真就來人了。
魏平奚笑了笑,既笑看不清人心,也笑當初愚蠢的堅持。
她低眉親吻郁枝指尖,放在唇邊細細摩挲:「誰還不會仗勢欺人了?」
郁枝漲紅臉,可一想到連日來的餵藥,她無措地杵在那,迎上四小姐曖昧又危險的笑,心怦怦亂跳。
說不清是怕她,還是迷戀她。
抽手的勇氣都沒有。
……
顏家此次來的是有『顏家雙璧』之稱的顏如傾、顏如毓。
收到陵南府送至京城的信,顏太師在家大發雷霆。
此行二人風塵僕僕帶著「為姑母、表妹撐腰」的任務而來,腰間佩劍,面容冷肅。
有客登門,魏老爺子在戲伶閣聽曲沒人敢擾他興致,儀陽侯和魏大公子趕巧都不在家,下人們一頭去請魏夫人,一頭去請兩位公子。
魏三慢了哥哥一步。
等他沐浴焚香出門見客,見到的首先不是客,而是倒在地上的金絲鳥籠。
雀鳥在籠內倉皇亂竄,一向在外人面前注重風度的二哥玉冠破碎,錦衣被劍氣撕裂。
他沉下臉。
來者不善。
顏如傾收劍入鞘,拿出太師府的倨傲,居高臨下地看著魏二:「魏二公子,不外如是嘛。」
二哥被人上門欺辱,魏家的尊嚴被人踩在腳下,別管來人是誰,魏三公子拔劍。
劍氣盪開,身在驚蟄院的四小姐不知因何發笑。
「我真是傻。」
郁枝兩腿顫顫,身子異樣的反應愈發濃烈,腿心流出點點潮濕,她哀求地注視四小姐,盼望四小姐看在她未經人事的份上放她一馬。
陽光溫暖,庭院深深,翡翠瑪瑙在左右低頭侍立,郁枝心慌慌。
魏四小姐感嘆完自己的『傻』,意味深長地鬆開美人的指,柔聲道:「怎麼這麼嫩?」
郁枝吸了一口長氣,羞得無地自容。
翡翠瑪瑙跟著吸了一口氣:這是她們能聽的嗎!?
魏平奚垂眸看著重傷的腿,若雙腿完好,她倒想把人抱在懷裡。
……
比起魏二公子三招落敗,魏三公子在顏如傾劍下多走了五個回合。
顏家雙璧自幼得名師教導,天資聰穎,文武雙全,一般的大內侍衛都不是他們一合之敵。
魏三一步退,步步退,在自家被人欺得退無可退,他撩劍而起,用的是魏家世代相傳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千秋同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