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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全憑這張清秀的臉,能被她當商品,要是破了相,商品還怎麼賣?
郁溪剛才全程沒笑過,聽到她舅媽這句話,才掛著一臉血冷笑了一下。
其實這決絕的辦法,是早在舅舅舅媽第一次到學校找她時,就已經想好了的。高考比她的命還重要,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怎麼可能放棄?
她不怕疼,甚至不怕死,她只怕一輩子困死在這裡。
不過想歸想,那麼厚的啤酒瓶子砸在頭上可真疼啊。重重磕在她額頭上,讓她兩耳「嗡」的一聲,額角一股汩汩的暖流淌下來,燙著她的臉。
她頭暈乎乎的,覺得門口照進來的夕陽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意識也跟著變得模糊,總覺得那一片夕陽的影子中,有個火紅的影子飄了進來,帶來一陣熟悉的香。
她額角的血流的又凶又急,短暫而快速的失血讓她站不住,一陣天旋地轉中,直愣愣向後倒去。
她以為自己會磕在舅媽家冷硬的地板上,像破損了不值錢的瓷器一樣摔得粉碎,沒想到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溫軟軟的懷抱中。
熟悉的梔子花香溫柔的將她包裹。
剛才那隨夕陽飄進來的火紅的影子不是她的錯覺。江依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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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紅裙女人,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直愣愣向後倒去的少女被女人接在懷裡,溫柔包裹。
王姐眯眯眼睛,想起她跟這女人見過一次,上次她來郁家商量結婚的事時,這女人也出現過,是她兒子叫這女人來送煙,這女人是鎮上撞球廳的球妹。
她問:「我兒子又叫你來送煙?」
「送什麼煙?」女人冷笑一聲:「結婚這事你別想了,人今天我帶走了,她不會再回這個家了。」
王姐這才反應過來女人是攪場子的。
她生得胖,滿臉橫肉的一臉兇相:「你帶她走?人家親舅舅親舅媽都在這,人家才是一家人,你跟她又是什麼關係?」
「這樣的人也配叫家人?」江依瞥了眼舅舅舅媽兩人,一臉輕蔑,看向王姐的眼神又很堅定:「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從今天起,她是我的人。」
她讓半暈的少女手臂搭她肩上,勉力扶著人站起來。
女人一身裙子紅得像火,嘴上是斑駁漆紅的口紅,少女額角淌下的血沾在她臉上,兩個人都像在灼灼燃燒。
女人自己腳踝上也纏著厚厚的紗布,這會兒扶著額角染血的少女,兩人站一起其實有點狼狽。可那火一樣燃燒的姿態,讓王姐想上前去攔都懾了懾。
但金錢的力量是偉大的,王姐沒敢攔,郁溪舅媽上前攔了:「你要把她帶哪去?你一個球妹拽什麼拽,你這是拐*賣人口!」
這時一直縮在牆角的曹軒大喊一聲:「別鬧了!」
他都破音了,他媽身影都被他震得晃了兩晃,疑惑的縮手看著他。
她這兒子平時最好脾氣,只要讓他一個人在一邊看舊小說,他從來不頂嘴也不說話。
這時卻紅著眼吼他:「你還嫌鬧得不夠嗎?」
老實人的突然爆發挺嚇人的,他媽被吼得愣在原地,這時,江依扶著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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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騎著摩托車等在門口,聽到屋裡「砰」一聲驚心動魄的,他不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連火都沒敢熄。
沒多久,就看到江依扶著一個少女出來。
這少女他在撞球廳見過,其實在他們整個鎮上也挺有名,是二中的校花,長得清冷又漂亮。每次她一去撞球廳,其他球妹就笑著打趣:「依姐的小妹妹來了!」
這會兒江依扶著人出來,怕少女摔了緩步走得特穩。明明他今天耗撞球廳打了一天的球,看江依單腳跳了一整天,腳都不能落地的。
江依小心翼翼把人扶到后座坐著,自己跨上去坐在最後護著少女,聲音發顫卻儘量冷靜的說到:「去我家。」
小武看到這少女一臉血已經嚇了一跳,走近又看到傷口裡還有點碎玻璃渣子,即便他是在道上混的還是被震了:「依姐,這得去診所。」
「那樣的診所不能去。」江依沉聲說:「聽我的,去我家。」
小武沒辦法,騎著摩托車把兩人送去了江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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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匆匆道了聲謝,拖著人從摩托車上下來往家走,小武在她身後問:「要我幫忙麼?」
江依說:「不要。」
扶著人進屋後,她讓郁溪躺在她的行軍床上,又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匆匆帶上門出去。
「餵。」她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要抖。
「餵。」葉行舟帶點陰鷙的聲音傳來:「你怎麼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江依說:「你給我派輛車,接我去市里。」
葉行舟有點意外:「現在?」
「嗯,現在。」江依說:「你讓車用最快的速度來,你肯定有辦法的,對吧?」
葉行舟問:「你去市里幹嘛?」
「逛街。」江依聲音里的顫抖快控制不住了:「這小破鎮快把我憋瘋了。」
葉行舟罕見的笑了一聲,只不過那笑聲里同樣帶著陰鷙:「你是不是快待不下去了?你會提前回邶城麼?」
「或許吧。」江依捏緊手機:「你能派車來麼?」
「能。」葉行舟輕描淡寫的說:「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