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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見識見識你的婚禮。」邀月的目光在曲無容和時年的臉上一掃而過,「你既然擊敗了我,那便是這裡的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之人若無一場天下第一的婚禮,可別怪我嘲笑你。」
「豈敢讓邀月宮主失望。」
不過在婚禮之前,時年還去了一個地方。
她去了百花樓。
當年她離開那裡出海的時候,便曾經問過花滿樓,她倘若故地重遊,還能不能找到她的老朋友。
事實上她也確實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百花樓就像是一個隨時都在展露出好客之態的主人,而花滿樓就是這座鮮花簇擁的小樓上最鮮活的一朵,正生在這個好客主人的心臟上。
時年的到來沒有引起一片花瓣的搖動,以她的功力並不難做到這一點,更沒有引起任何一縷風改變風向,但這個目不能視物的青年依然像是看到了她的到來一般,從闔目淺眠的狀態中醒來,「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不請自來的客人果然除了陸小鳳便只有你了。」溫潤如玉的公子露出了個故人重逢之時的乾淨笑容。
「那麼花七童可歡迎我這個客人?」時年跳進了室內。
此地依然顯得井井有條,她當年在見到原隨雲的時候便不免拿那個傢伙跟花滿樓相比較。
即便對方已經伏法,再見花滿樓之時,時年還是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眼盲並非是一個人讓自己置身於黑暗的理由,更絕無這個理由將別人也拉入地獄。
裝扮相似,家世相當,原隨雲也無法與花滿樓相提並論。
「當然歡迎,只可惜我這裡的好酒前幾日都被陸小鳳給喝光了,他近來又遇上了一件麻煩事,與西方魔教有點關係。」
花滿樓無奈地笑道,「不過我相信再多的麻煩總是能解決的。你呢?你說你若在海外仙山閉關有所收穫或許會出來的,現在可是你有所收穫的時候了。」
時年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來給你送一份禮物的。」
她像是江南的一抹煙雨一般來得猝不及防,也離開得毫無痕跡。
但等陸小鳳又一次回到百花樓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已經恢復了光明的花滿樓。
「她說四條眉毛的小鳳凰去參加她的婚禮可能有點鬧騰,畢竟是借用了日後娘娘的地方,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一壺好酒,權當給你賠罪。」
「這可太不夠意思了。」陸小鳳在屋子裡來回走了一圈,「一壺怎麼夠,起碼得兩壺。」
但他其實隱約猜到了點時年來去匆匆的理由,在京城和南海飛仙島的那位,多少都對她有些不太尋常的心思,倘若她真就遠遁海外不再出現了,或許反而是一件好事。
便當做是一個年輕時候遇到的美夢罷了。
時年已經重新回到了常春島上——
自然是有她的父母親人,有她的師父朋友的那個常春島。
她也沒忘記又往隋末跑了一趟,將宋缺這個其實還是沒得到承認的父親給接了過來,順便帶上了想圍觀這婚禮的婠婠,又往金風細雨樓所在的世界接來了蘇遮幕、紅袖神尼和織女,這便算是將人給集齊了。
邀月說天下第一人也該有與之匹配的天下第一的婚禮,更不用說她還是此地的武林盟主。
以夜帝日後兩門的財力和人力確實不難做到這一點。
再加上金靈芝這位萬福萬壽園的大小姐也在島上,她乾脆按著張三的腦袋讓他開船往江南去運送一批裝點常春島的珠寶,同時被帶來的還有從擲杯山莊帶來的歌舞隊伍。
就連薛衣人和李觀魚都攜手而來登島拜訪了。
而在三日後的婚宴開啟之前,島上還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是神水宮的水母陰姬,跟在她身邊的是已經與她攤牌確認了母女關係,如今的身份正是神水宮少宮主的司徒靜。
水母陰姬算起來還與日後之間有師徒情分,日後更不會阻攔她登島。
這些在江湖上名動一方的客人如今在這裡暫時忘記了過往的矛盾,比如今日便無人再攔著夜帝在島上走動,左輕侯和薛衣人這一對敵對了三十多年的仇敵也暫時入座在一桌上喝酒。
更有些莫名一見如故的,比如說婠婠和金靈芝,現在已經坐在了一道攀談了起來,邀月和祝玉妍兩個分明氣質迥異的,同樣聊到了一起。
這座白玉為階,仿佛是世外仙境的島嶼,在這一日仿佛化為了明艷赤紅的花海。
等到這一對新人踏入婚宴的主廳的時候,這種仿佛要燒灼起來的氣氛無疑是達到了頂峰。
婚服本該按照明制的制式來的,但織女又對這兩套婚服做出了些改動,穿在時年身上的那一身無疑要比原本訂做的那一套看起來更加飄逸得多。
當然據說更能讓她超常發揮的理由是,在這個世界舉辦的婚禮,某位上次提了不少要求的蘇樓主顯然沒有太多發表意見的權利。
時年極少穿紅色,但她紅衣盛裝而來的時候,卻穿出了一種讓人覺得絲毫不遜色於青衣的靈秀之感。
廳堂內美人雖多,卻沒人會奪走她的半分風華。
在隋末的那一陣並不再像是她此前去往別的世界之時樣貌不會發生改變,所以這段時日也正好讓她在五官上愈發有種長開了的妍麗之態。
在那艷紅之色的映襯下,更加上明珠鎏金的點綴,那張人間絕色的面容上更多了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攝魄容光,她瞳色中像是也淬著一層薄紅明光,而現在這縷光中還倒映著另一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