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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雪岸既然要找到一個出名的途徑,要有一個給他發展餘地的靠山,小侯爺遠比蔡京合適得多。」
方應看決定接受米蒼穹的好意,招攬文雪岸。
他所需要防備的也只是文雪岸這個很有想法的勢劍之人,會否在他養著這把暗劍的時候,反過來劃傷了自己而已。
但他又怎麼會怕這個,用什麼人都要畏畏縮縮的,在京城裡絕無法闖出一片天地來。
他抿唇微笑,「米公公身在內廷,卻對文雪岸這樣一個小人物都如數家珍,怪不得會被稱為有橋了。」
有橋是閩南話,意思是很有些點子想法。
這在宮中因為他很懂得如何琢磨聖上的心思,做事討巧得到的獎勵稱呼,在方應看的口中,卻有了幾分能上檯面且偉光正的說法。
米蒼穹雖然不至於被方應看的恭維沖昏頭腦,卻也不得不承認,與方應看這樣的人相處謀事,確實是一件讓人覺得心情愉悅的事情。
「你既然都這麼誇我了,我也得提醒你一件事。」米蒼穹說道,「你前幾日雖然贏了蘇夢枕一局,但你還遠不到可以自得鬆懈的時候,倘若將來有機會拿下元十三限,他手中的有一種武功你能拿到手便必須拿到手。」
「山字經?」
「錯了,是忍辱神功。這門功夫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場容貌,起碼你暗地裡怎麼想如何到了明面上都得藏住了,尤其是到了蔡京這種老狐狸的面前,你確實很有天賦不假,卻還不到能把他都糊弄過去的地步。」
方應看覺得,米蒼穹還想說的是,他其實不僅得在蔡京面前,在蘇夢枕面前,在京城裡各方勢力的領頭人面前,做出一副能讓人被迷惑的假象,此後若見到義父也得讓他看到,自己並未在京城這個大染缸中有什麼被帶著暴露了本性的趨勢。
起碼在他萬事在握之前,他都不能跟方巨俠翻臉。
元十三限的忍辱神功,在他自己不用之前是絕無可能傳給別人的,所以——
他得開始好好盤算,如何藉助米蒼穹,或者藉助這個因為意外到了他手裡的高手,來解決元十三限。
時年突然感覺到方應看在打量自己。
但這種打量太過於隱晦,就好像只是在看她這沒有過去的人,在發呆沉思的時候在想什麼東西,而不是謀劃著名用這把刀去碰一碰元十三限,拿到米蒼穹所說的忍辱神功。
時年沒有抬頭,她安靜地將手中不知道是之前藏在袖子裡哪個地方翻出來的布條,在手中編織成了一個看起來頗有些混亂的繩結,最後幾乎變成了個死結。
可是她還頗為自得其樂一般,並沒管如何解開這東西,而是從這已經不容易解開的繩結之中,抽出來了一根並未被鎖在裡面的小布條,露出了個讓人看來有些驚心動魄的笑容。
方應看幾乎要被這個過分純粹的笑容所蠱惑,但他的第一反應是在米蒼穹離開後走到了時年的背後。
他又做了一次試探。
人的背後,在他此刻手按在他腰間的血紅色小劍的時候,起碼有二十六處致命的位置可以被他在頃刻間發動的攻擊中擊中,可對方並沒有提起任何警惕的情緒,就仿佛他只是站在她的背後,等著她將手裡的東西玩膩了而已。
方應看的手指撥了撥劍上同樣是血紅色的劍穗,露出了個滿意的神情。
等時年演完了這一出,順理成章地收起手中的東西抬頭的時候,正對上了方應看暗含目的,卻足可以稱得上是溫和有禮的笑容。
他顯然很知道自己要擺出一副什麼樣子,最能讓人感覺到他這張臉的魅力。
「時年姑娘,」方應看突然開口道,「你方才應該聽到我和米公公的對話了。」
他們兩人的交談中並未暴露出什麼狼子野心,或者說並沒有暴露出他們意圖攪亂京城局勢,將自己的躋身之路寄托在別人的水深火熱之上的心態。
方應看自然也知道,縱然宮廷來的那位御醫確診了時年的失憶之中確實還伴隨著一些別的症狀,並不代表她就真的已經是個傻子,他在言辭上也還是留了點心眼的。
比如說米有橋在說到讓文雪岸去做一些見不得光,他不適合親自去做的事情的時候,方應看其實並沒有直接承認這一點,反而是用刺客這個詞給糊弄了過去。
而京城這種關係複雜的地方,只是養個刺客又能怎麼樣。
「在下誠心不願看到時年姑娘繼續維持這種不記得自己的過去的樣子。」方應看面帶溫柔,更是掌握著一種讓人並不覺得他有什麼逾越了方寸的想法的尺度。
「我此前聽人說過,元十三限手中掌握著一門名叫山字經的武學,這門功夫在三鞭道人手裡的時候並不那麼出彩,卻在到了元十三限手中之後被這位自在門的奇才,改成了一種自愈和復原元氣,更是有些玄妙之用的武功,和忍辱神功配合,便成了元十三限幾乎殺不死的奧秘。」
迎著時年疑惑的目光,方應看繼續說道:「我本不願覬覦旁人的武學,可一來,元十三限被蔡京這等奸相所用,你此前見到過的對你突然出手的黃金麟,和他身邊跟著的人,歸根到底都是蔡京的人,元十三限有此支撐,只會製造更多無辜且無妄的殺戮。」
「二來,我也希望姑娘能夠儘快找回自己的記憶。我方才應允米公公自己會去試一試奪取忍辱神功,也是為了姑娘著想,倘若山字經真有這種奇效,那縱然元十三限是個可怕的對手,方應看既然將姑娘接入了京城,便也得替姑娘再冒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