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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飛縱橫海上劫掠多年,絕不會在這種評判的問題上犯蠢,這樣的船他絕不會去動,船上的人自然也沒有開罪的必要。
時年打量了眼這位海寇,他的彎刀上一抹烏光淬血,顯然是把淬毒又剛開鋒的利刃。
他雖在海上有名,卻顯然不像武維揚那樣生得雄壯,相反他看起來有些矮小,但過長的雙臂和結實的上臂肌肉卻讓人絕不會懷疑他在操持帆船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麼失誤。
他臉上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化作了篤定。
「如果姑娘放心,請隨我來一趟。」
他直接縱身跳回了那艘商船上,本以為這青衣青袍的少女多少也該猶豫一下,一轉頭卻看見她已經無聲無息地落在了他的旁邊。
向天飛不由凜然一驚。
「閣下倒也不怕我將你騙到船上來是另有所圖。」
「海上鷹飛若還需要同夥便也不會在海上獨行這麼多年了。」時年回道,「何況若只是你一人,要想另有所圖怕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她語氣平淡,向天飛在其中察覺的卻是一種不容辯駁的殺意。
他當然是個眼力極佳且識相的人,否則也當不了海寇。
「那我也不跟閣下打啞謎了,我本來收到消息,這海上有個秘密的銷金窟,近來要舉辦一場拍賣,我想來大凡是拍賣,總得要些好貨,所以此前幾次出海留意了船隻的行動,確認了幾條船的消息。」
向天飛推開了下行的艙門,示意她跟上,一邊繼續說道,「做劫匪的不能讓同行一點油水都撈不到,那就是犯了眾怒了,所以我們一般不劫頭一批去的船,這中間的一批間隔數里行動,吃水又深,我本以為是好貨又多看守而已,以我的本事搶一條船還是搶得動的,誰知道等我解決了看守之後看到的——」
他一把拉開了貨艙的大門。
時年也露出了方才向天飛打開艙門的時候的震驚之色。
在船艙里的並不是貨物,而是一個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少女,被塞著嘴無法說話,眼神里便露出一片惶然。
時年粗略數了數,這船艙里怕是有四五十人,倘若如向天飛所言,這一批的「貨物」都是如此,還不知道一共會有多少人。
「姑娘你也看到這裡的情況了,閣下既然認得我便知道我的規矩,我是絕不碰劫色這一行的,否則海上商客大多有妻小,才冒這樣的風險來跑商,對女人動手的盜賊,團伙作案的還好說,獨行的勢必要人人喊打。」
所以向天飛發現這船上全是被拐來的姑娘的時候,他是當即就想走。
可他轉念一想,這些人里會操縱船隻的恐怕少之又少,他一走了之是問題不大,但這船上的人恐怕會被過往的流寇帶走,到時候這因果也得算在他的頭上。
好在他見到了時年的這條船,起碼有人接手他也就能安心走了。
時年走到了這群被綁來的姑娘面前,揭下了坐在最前面的一位姑娘堵嘴的布條,看她呼吸平復了兩下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東三娘。」這面容秀氣的姑娘咬了咬下唇,方才向天飛的話她聽在耳中,知道若非遇到的是個講原則的海寇,又遇上了個似乎能帶她們離開的人,還不知道她們會被送到哪裡去。
「我叫東三娘。」她又重複了一遍。
她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漂亮得不像是個凡俗中人的姑娘。
她此時與她貼得很近,雙手繞過她的腰解開了她身後的繩索,而後垂眸伸手解開了她腳上的,讓她一度懷疑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覺而已。
這又分明是真的。
雖然得到了自由,但東三娘並沒有動,她知道這位姑娘還有問題要問。
「綁來你們的人是誰?你們又是如何如何落到他手裡的?」時年問道。
東三娘的唇色有些蒼白,更是因為這些看守不敢給她們多少食水,有些乾燥開裂。
她努力鎮定下來了情緒回答道,「我們……不,我也不能保證都是這樣,起碼跟我一道的都是被他們招工的消息騙去的。我識得幾個字,便多要了些工錢,希望能補貼家用,他們同意得很果斷,我當時開心壞了便也沒想那麼多……」
「可誰知道等我們上了船,他們便原形畢露了,不由分說將我們都捆了起來,一路車馬趕赴碼頭,從北方的碼頭上了船。」
「北方……」時年皺了皺眉頭。
事涉人口買賣,因為當年華真真的事情她也去了解了一番。
這群人綁了這麼多姑娘,恐怕是不能在一個地方動手的,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手分布在各處,若貿然將她們送回去恐怕也無濟於事,說不準轉頭又落到了他們手裡。
時年倒不怕多收留些人。
她只是一來擔心的是這背後主使之人在這些人被她帶走之後會否還有下一步的行動,二來也在想,這海上的商船之中此時到底還有多少船上運載著這些姑娘。
向天飛看出她有收容之意,正打算離開,卻突然聽到她出聲道,「閣下且慢離開,既然此番劫掠不成,不知可願與我做個生意?」
「你想知道其他商船的位置?」向天飛問道,「你可知道敢做人口買賣的背後勢力大多不小,你只救下一船的人,給對方留了點餘地,尚且好說,真把人的生意徹底攪黃了也就等同於正式宣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