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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並不好相與!
他卻陡然看到,時年的另一隻掌中,千絲萬縷的刀光正在一青一紅的兩隻手伸出了輕紗,形成了這形神化身中的空隙之時,以讓人完全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千道流光突入。
刀光之間彼此傾軋交融爆發,這其中不知道匯聚了幾種刀法,仿佛是從數十個人手中發出的招式。
可毋庸置疑的是,這一招遠比九幽神君的空劫神功見效得更快。
之前那實打實地對上的雙掌中,勢若烈火的那一道,瞬間便占據了上風。
這外放的極具壓迫感的真氣在幾個呼吸間將九幽神君的青綠鬼火吞噬了個一乾二淨。
如果說方才輕紗被撕開,那其中的慘叫聲只是有些不像人的話,那麼現在這一片在夜色中升騰起的真炎,便是讓那見不得人的九幽神君發出了一聲徹頭徹尾的鬼叫。
呼嘯的刀氣從這輕紗迷霧中穿過,像是終於將這東西的防禦給鑿穿來了一般,從裡面逸散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氣。
那隻紅袖子猛地收了回去,而那隻綠袖子裡的手借著對掌反震的力道,將這來的時候無聲無息的綠紗,像是被一陣風吹動一般朝著主廳之外吹了出去。
他太小看這個對手了!
不,這絕無可能是顧惜朝。
這內功造詣和刀法境界,只有可能是哪個老不死的傢伙,起碼也是諸葛小花和元十三限這一輩的高手。
他突然開始懷疑這是否是因為他近來發覺傅宗書和蔡京雖為一黨,但彼此之間其實還是難免有些隔閡。
這個秘密作為一個武者他絕不應該說出來,只要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了。
他們覺得他遲早會不再能夠輕易被掌控,或許會為了更加穩妥的利益,倒向天子的那一邊,這才找了這麼個理由來剷除自己。
可這仿佛烈火一般的掌力,以他知道的人里,又已經沒有人會用了。
不對,還是有的,假若凌驚怖的屏風四扇門功法傳給了哪個人……
九幽神君在形神化身被對方的刀氣擊破,掌法趁亂打擊後意欲撤退與徒弟會合的時候,腦子裡居然會如此「機智」地完成了個在他看來實在是合情合理的推斷。
綠紗之下的鬼火被嫁衣神功支撐的霸絕人間拍散,那些綠紗也化作一團團綠色的霧氣跌落在地面上,破開綠紗的黑霧如同一道黑箭一般猛地沖了出去,時年和戚少商也一前一後地追了出去。
雨還在下。
雖然不如方才下得大,卻仿佛在雨水中藏匿著一股血腥味。
那道黑霧急速穿過雨幕,試圖飛快地消失在夜色的遮掩下,後面那個藍色衣袍的青年卻是足不沾塵,宛如乘奔御風寸步不分。
夜雨之中像是突然又閃過了一道驚破夜幕的電光。
可此時哪裡還有閃電,這春夜陣雨早已經走到了尾聲,那是一道仿佛匯聚了之前的千種刀光的一刀。
九幽神君很清楚,這依然是一把尋常的刀,可這刀在對方的手中便稱不上尋常,更有雷霆萬頃,千般造詣都化作了那至簡也至厲的一刀之感。
他想都不想地將身上的陰陽三才奪的陰奪給丟了出去。
準確的說,是用他那跟綠紗一般可以肆意甩出變長的綠袖一道丟了出去。
衣袖被氣勁附著之時,那扭結的拉扯感,將陰奪之上的機括突然打開了。
從這把第一時間以上面的鋼刺和倒鉤吸引人注意的武器上,一片濃霧噴濺了出來,黃雲混在雨幕與夜色中極難辨明,裡面藏著的正是九幽神君的拿手劇毒大化酞醪。
這緊咬他不放的青年收勢不及,仿佛下一刻就要撞上這片能夠讓人屍骨無存的毒藥。
隱於黑霧中的九幽神君笑意還來不及擴散到嘴角,便看到那些劇毒撞上了一道內勁凝結屏障,緊跟著,這一道屏障如同倒回的浪潮,眼看著就要重新落到他的身上。
他不敢再多停留,頓時轉入了一片竹陣之中。
戚少商不過慢了一步便已經看見時年也跟著鑽了進去。
九幽老怪在五行上的造詣何等出眾,否則也不會內功到了此等地步先以五行之遁將自己偽裝了起來,這便是他的武道。
可時年依然跟進來了,因為這一片看似泥濘髒亂的地上支起來的竹陣,絕無可能是他細心布置的結果。
王憐花的星象五行同樣學得不錯,時年除了跟著他學那神乎其技的易容術外,學的就是這五行術數。
雖然短短一年學不到對方那個程度,在踏入竹陣之時她便知道,按照「逢三一拔,見六一劈,遇九滅燈(*)」的法子總歸出不了錯。
竹陣中的幻象又如何有可能影響得到她!
面前的深淵漩渦之中一把輕巧靈便的飛刀仿佛化作了水面上的輕舟,按滅了水底那一點無妄之火。
刀光所過,一片片的竹籬陣簽都被斬斷了開來。
在戚少商面前的已不是什麼竹陣,而是輕雨微風之中,那道藍影有如沖霄之鵬般又一次追上了那道黑影。
但黑影的前方已經又有了幾個人。
此地本就是曠野,雨幕之下人影模糊,雨聲打在地上發出節律聲響,可現在無論是時年還是戚少商,都聽到了另外的一種聲音,那是一種沉悶而緩慢的鼓點聲,伴隨著鼓聲那些模糊的人影在靠近。
這些人走動的姿勢實在是不太像是活人,確切的說是五個人影中有三個不像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