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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看起來她還是更擅長撩撥起來各家敵對勢力相爭, 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個人興趣的問題, 不是非得如此做。
只能說,這樣確實減少了不少金風細雨樓的樹敵。
雷卷看得分明,如今的汴京城中能稱得上是金風細雨樓的仇敵的,也不過只剩下了缺了傅宗書和蔡京這兩個領頭人後的另外幾個朝中奸臣,掀不起什麼風浪,神侯和舒無戲之所以留在京城便是為了與這些勢力相抗,如今占據了上風遲早要痛打落水狗。
再有的話,有橋集團的殘存勢力或許能算,但即便方應看在積聚有橋集團勢力的時候,一直在努力剔除方巨俠在其中的影響,可總歸是有些不可避免的人脈關係的。
尤其是在他身亡而方巨俠本人入京的時候,這些人該走的走,該轉投的轉投,一時之間風流雲散,更兼之米公公長居大內,並非是想要出來就能出來的——
何況,他如今就算是想要用他那師承斬經堂張侯的朝天一棍來一出偷襲,也得看看到底能不能在時年的手中討得了好。
「卷哥倒也不必這麼說。」戚少商搖了搖頭,朝著對面看了眼,「你沒見到過蘇夢枕本人,我卻看得出來,他對這位時年姑娘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我知道,否則他也不必將訂婚儀式放在三合樓。」雷卷笑了笑,覺得戚少商這傢伙看別人看得通透,看自己和息紅淚倒是拖成這樣,實在是有些好笑。
不過現在也不是提這個的時候,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有些時候他也看這個風流的傢伙不大順眼,覺得還不如讓紅淚另找個人嫁了得了,沒得耽擱這麼多年。
「三合樓,可實在是個微妙的地方……」
這裡當年是六分半堂和迷天七聖盟的勢力交界處,甚至有一段時間是三方的勢力交界。
那一年蘇夢枕在三合樓上見到時年以吳其榮佯裝追殺,自己扮作朱小腰的模樣,將顏鶴髮給逼出來,成功將對方就擒獲。
這裡也見證了狄飛驚迎擊迷天七聖盟的反撲和凌驚怖趁機展開的襲殺。
現在京城裡的幫派看似是金字招牌和血河派等方巨俠門下的六派與金風細雨樓相抗衡,但這個曾經作為勢力分界線的三合樓一帶卻是牢牢地掌控在金風細雨樓的手中。
蘇夢枕曾經與楊無邪說,他在這樓上看的是一個開端,而現在,這座三合樓也將見證一場京城中萬人矚目的訂婚。
不放在金風細雨樓中的跨海飛天堂而是放在此處好像也並不難理解了。
雷卷朝著對面的三合樓望過去。
楊無邪這個人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很高,短短數天的時間,他便已經安排人將這三合樓的上上下下盡數重新改裝了一遍。
為了避免上次副樓主接任儀式上的情況再次出現,樓中的兄弟早已經在這座修葺一新的樓中早早布好了崗位,只等到訂婚的那日。
而在三合樓旁邊的酒樓也被金風細雨樓盤了下來,作為從汴京城外的來賓暫時落腳的地方。
他和戚少商在茶樓里不過坐了小半個時辰,已經見到了不少傳聞之中的江湖好手。
「息城主也來了……」雷卷沒想到自己才想到戚少商和息紅淚之間的關係,便見到了已經多年不出毀諾城的息紅淚,想到毀諾城與金風細雨樓之間最近的結盟關係,又覺得她會來實在也並不能算是個太過奇怪的事情。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了跟在息紅淚後面的唐晚詞的時候,他的表情頓了頓,戚少商覺得他神情有異,還不等他問起,已經看到雷卷站了起來。「我去找找邊兒,他喝酒無妨,衝撞了來此地的女客便不好了。」
「……」戚少商覺得這話說出來沒什麼信服力。
他再往樓下看去的時候,已經什麼人都見不到了,倒是有個知道名號對不上長相的赫連小侯爺背著他那把槍從街頭經過。
而等到了訂婚那日,三合樓這裡也便更加熱鬧了。
時年和蘇夢枕顯然都不是那麼拘泥於禮數的人,這訂婚總歸只是為了給眾人一個擺在明面上的交代,更是為了顯示一番金風細雨樓如今的氣勢與人脈。
在兩人看來,真正的訂婚在小寒山上,在時年以紅袖刀抹去了石壁上的最後一道斷痕的時候便已經完成了。
所以這訂婚儀式的開始,所有人見到的便是兩人並肩策馬而來,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與此前見到過的任何一場定親儀式都不大一樣。
織女總算是在這訂婚儀式前完成了時年身上的那件青衣。
衣衫輕靈,在這策馬遊街的春風迎面中,表層的輕紗仿佛一層被吹動的青雲,倘若有人細看的話,這青紗中交織著一縷縷並不分明的金縷,將頭頂的日光採擷而入,藏進了這衣袖翩躚之中。
內層的青衫裙裾與罩袍之上流轉著一層仿佛孔雀翎羽的翠色,隨同著輕紗一道有種翩然欲飛的錯覺,誰也看不出這樣的一件衣服里能藏下多少神兵利器,更是與她今日頭上華冠之上的金翎相互映照。
而或許能壓得住這種顏色與首飾的也只有那張皎然若仙的臉,在盛裝華服之下更有一種不似凡塵中人的驚艷。
而她身邊的蘇夢枕居然罕見地穿了一聲紅衣。
京城裡不知道他有重症在身的少之又少,所以見到他臉色依然透著比尋常人病態的蒼白也並不奇怪,但他的精氣神卻遠比傳聞之中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