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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揭開了油布包,將裡面的帳簿隨手快速翻過,誰也不覺得她這是在看書,卻不知道她這過目不忘的本事已經足夠將裡面的交易內容統統記在心裡。
「還與你們又有何妨!」
在這帳簿翻到末頁的瞬間,她神態自若地抬手,將帳簿朝著尚公的方向拋了出去,對方接到手中,確認沒有缺頁漏頁的情況,頓時心神一定,然而時年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忍不住提起了緊張的情緒——
「天色太晚,任務已畢,我實在懶得走動,既然你們東溟欲有重謝,不如給我和徒弟安排個住宿的地方。閣下沒有這般小氣吧?」
「我等——」
「偷我東溟的東西,還敢要我們招待,這是何道理?這兩個小賊既是你的徒弟,你又是什麼玩意?」尚公話還未說兩個字,已有一個身著絳紅色勁裝的少女從船艙中走出,看似輕柔纖弱的外表下卻藏著一股子韌勁,揚聲喝問。
作為東道主,母親還未回到船上,她當然要站出來當家做主。
「就憑,你們東溟還沒這個跟我叫板的資格!」
時年的衣袖揮出,東溟夫人以水雲袖功名聞天下,站在時年面前的東溟公主自然不會沒見到過這種袖舞流雲的功夫。
但在對方出招之時,她幾乎看不清對方的動作,像是眼皮都被一種無形的勁氣先發而至地擊中無法睜開,只能感覺到一片迷亂的光影。
這飛袖而出的凌厲風聲擦過了她的臉頰,卻在轉瞬間消失無蹤。
但緊接著她便聽到了兩聲落水聲。
她一轉頭便看到原本還站在甲板上的尚公和尚明都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打入了水中。
東溟公主驚魂未定地看向對面這喜怒不定的絕頂高手,卻看見她在此時露出了個令人心旌搖曳的微笑。
「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第198章 (二更)
單婉晶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可隋末亂世,強者稱雄,這本就是無可辯駁的規矩。
她恐怕還應該慶幸對方似乎覺得按著他們這邊的高手打, 便足夠震懾了, 並沒想著將她也一道丟進水裡去。
她等來了母親從李閥的船上回來主持公道。
一身湖水綠色裙衫,輕紗覆面的東溟夫人從尚公的手中接過帳簿。
他雖被時年打入了水中卻總算來得及先將帳簿丟在了船上, 而不是跟著一起下去泡澡。
她拍了拍帳簿上的塵灰, 柔和的眼神中用並不讓人覺得冒犯的姿態打量著時年。
這位神秘的東溟夫人, 也便是時年從那本帳簿上看到的,與各方勢力均有兵器交易的東溟派主事者。
她從容地開口道,「替貴客安排一個房間。」
貴客……
單婉晶對這個稱呼忿忿不平。
她相貌輕靈柔和, 卻秉性剛烈,更是在這東溟派的千般寵愛之下長大的, 可惜形式比人強,再加上他們如今為做成這筆買賣深入微山湖中, 並不在自己的琉球境內。
旁邊確實是有李閥的船不假,但雙方只是武器交易的關係,縱然那邊的船上有李家二公子和四小姐, 還有李閥麾下的柴紹等人,他們這邊為了捉拿偷盜帳簿的小賊鬧了起來,也沒見對方有什麼表示。
而這也是雙方之間最好的關係。
「母親, 你為何要對對方如此禮讓,即便我們打不過她, 我們東溟派的面子大多勢力還是要賣的, 又如何不能……」回到房中後, 單婉晶便忍不住問道。
「你錯了。」東溟夫人依然沒有摘下面紗, 但那雙眼睛裡的神色之銳利, 讓單婉晶當即意識到母親並沒有在說一個玩笑話。「她的身份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可能。」
她鄭重其事,一字一頓地說道,「而這兩種,哪一種都需要我們將她當做貴客。」
單婉晶的臉色白了白,她還從未見過母親以這樣的語氣說話,「哪兩種?」
「第一種,宋閥的人,天刀宋缺,地刀宋智,皆以用刀出名,她那一刀非用刀的宗師教不出來,至於霸刀岳山,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娘知道他的所在,你不必猜測可能跟他有關。」
「可我聽說,就算是宋家的第四子宋師道也沒跟著天刀學到刀法,反倒是跟著宋魯學了劍術。」單婉晶反駁道。
「這天下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東溟夫人嘆了口氣,「總之這一刀之烈,以我所見宇文成都身上的傷勢,恐怕也只略微遜色於宋閥主了,我也只能做此猜測。」
「那另一種可能呢?」
「另一種可能,是我其實並不願意去想的一個方向,魔門兩派六道,頂尖高手中以陰後為尊,二十多年前,她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在她一場關鍵的比斗前跑了,讓她氣得不輕,過了幾年,聽聞她又收到了個徒弟,從此當做關門弟子培養。」
「魔門與慈航靜齋每隔數十年必定比斗一番,如今時日將近,倘若是這個徒弟出山來了也說得過去。」
單婉晶覺得母親在說到陰後那個跑掉的孩子的時候,神情有些古怪,甚至是有些悵惘。
她握住了母親的手,壓住了剛為人所欺負時候升起的憤懣之心,在她身旁坐下,將頭枕靠在了她的手心裡。
「可是我記得小的時候,您跟我說過,魔門陰癸派的武功乃是天魔策,對方卻是用刀的,這一點也說不通。」
東溟夫人搖了搖頭回答道,「不,你不知道天魔策這個東西,它其實有十卷,陰後致力於一統魔門,將這十卷天魔策收錄完整,如今二十多年過去,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收集到多少卷了,或許其中也有用刀的法門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