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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要演好一個一朝得勢也成功拿到躋身之本的小人,怎麼也得往酒樓這種人多的地方露個面,給黃金麟他們留下追蹤的信號。
她剛走入酒樓,便發覺此地有位內家高手。
她和戚少商、勞穴光在二樓找了個位置坐下,不動聲色地朝著那個方向看去,看見的是一個濃眉大眼,虎額燕頷,氣度英偉的男人。
尤其他那一雙看起來比尋常人要大上不少的手就擱在桌上,讓人想不注意到也不成。
縱然時隔多年,鐵手這本就在四大名捕中年齡第二的,算來如今也有三十三歲了,更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近幾年督辦的案子讓人勞心傷神,時年覺得他和戚少商一樣,讓她覺得發生的年齡變化絕不只有七年,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位名捕。
她還沒能來得及提醒戚、勞二人,鐵手已經留意到了勞穴光喬裝成的孟有威那把極其醒目的金槍。
他雖不知他身邊的二人是誰,還是走了上來。
畢竟無論是顧惜朝還是四亂,都是在當年一戰之後才加入的連雲寨,鐵手並不認得他們實屬平常,他見到孟有威便不由想到了連雲寨那位有本事的大寨主,自然要上前問問的。
然而他剛靠近便借著身高優勢,越過時年等人那張桌子旁的窗戶,看見了樓下的囚車,臉上閃過了一絲狐疑。
他是知道連雲寨的做派的。
這些人絕不能稱之為盜匪,也自然不會用上什麼囚車,非要說的話,只有官兵真將他們打成了盜匪的時候才會用什麼囚車。
那囚車中四邊垂下的帘布讓人看不清裡面裝的是什麼,但當他再往周圍一看,這夥人雖然還是連雲寨的打扮,卻儼然不是連雲寨中人會在此地表現出的氣場,要知道他們的人並不多,而此地並非沒有武裝駐守。
鐵手再看去的時候,發現在底下的囚車上赫然掛著一條官穗。
他眼神一動,重新看向時年等人的時候,也發覺他們的表現也與他此前認識的連雲寨寨主的氣度並不相同。
那個背著黃金槍的並未躲閃他的目光,卻顯然要比當年的孟有威看起來更加氣勢雄渾得多,若說是因為這一兩年間連雲寨的發展給他帶來的信心,好像也不完全說得過去。
至於那位眼生的俊秀侍從,尋常人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早已經心生恐懼了,對方卻還是氣定神閒的樣子,讓他無端想到了個故人。
而那個藍色衣袍的青年,好像對著他眨了眨眼。
那是個有些不該在頭一次見面的兩人中發出的信號,但也正是這個動作讓他注意到了對方的眼睛。
那實在是一雙讓這張原本就斯文溫和的臉增添上了一種異樣神采的眼睛,這雙眼睛讓鐵手覺得陌生又熟悉,他還來不及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聽見對方拱手作禮後說道:「久聞鐵手鐵二爺的名號,昔日剷除十三兇徒之事讓在下對四大名捕與神侯敬佩有加,不知道可願賞光坐下一敘。」
鐵手愣了愣。
尋常人說對別人敬佩,要麼提的是對方履歷之中最出名的,要麼是提近幾年的事情。
他倒是不少被人如此搭訕,可對方大多說的是當年被賜平亂玦,四大名捕成立,又或者是剷除了凌驚怖一事。
再不然便是四年前的神捕柳激煙一案,一年前的除了早已因雷損霸占青天寨緣故投效了金風細雨樓的伍剛外,剩下的武林三大家之間的談亭會一事,和數月前的「骷髏畫」,為何會莫名其妙地提及當年的十三兇徒。
這些人授首的確是天下人的幸事,可——
不對,鐵手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在何處見到過這雙眼睛。
當年十三兇徒之事中,他喬裝改扮成那崆峒門人的時候,時年是近距離接觸過他,替他易容的,他這才對對方的眼睛印象深刻。
何況當年對方的那手易容便在黑夜中不大好分辨,在白日裡顯現出的端倪也不多,如今倘若更上一層樓,看起來天衣無縫,也並非是一件解釋不通的事情。
只是她已經失蹤多年了。
當年十三兇徒事畢後,金風細雨樓與神侯府一直暗中有來往。
時年失蹤後,蘇夢枕更是拜託了他們這幾位時常要離開京城,前往各地辦案的捕快幫忙留意各地的異常中是否有她的線索,只可惜始終不曾得知過。
鐵手看著靠著一雙手和內功緝拿犯人,卻頂多是追蹤技法略微遜色而已,也算得上是個粗中有細之人,他朝著時年僅僅露出了一角在桌上的衣袖看去,赫然又看見了一把絕無可能被別人複製出來的武器的一半。
那是一把飛刀,一把他見過了設計圖紙,也從黑面蔡家那裡得知,打造材料極其罕見,幾乎不會被他們用在整把武器上的飛刀。
刀名蜃樓!
這是個別人模仿不了的特徵。
驟然故人重逢,鐵手的臉上還是一派沉穩老練的做派,只是用那種帶著警惕的目光又看了幾人一番,這才在位置上落了座。
「不知閣下是?」
「鐵二爺沒聽過在下的名字實屬正常,」時年以顧惜朝的口吻開口說道,「在下不才,擔任此次敉平連雲寨叛亂的特使,潛入連雲寨臥底捉拿叛賊,如今大功告成,正要回京述職。
在下聽聞鐵二爺曾經與連雲寨眾人交手,還是四大名捕技高一籌,成功從這群包庇亂黨的叛賊的圍堵之下,擊殺楚相玉和嶺南二惡,便覺得二爺應當在此事上與我等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