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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做瓦崗寨的軍師多年,這江湖上沒什麼風浪是沒見過的,明知對方這話不太正經,也乾脆接了下來。「我聽聞魔門陰癸派聖女素有美貌,陰後更是風華不減當年,如今還有飛馬牧場的場主為伴,沈落雁不過是蒲山公門下小卒,也值得聖君花費心思對待嗎?」
時年揚唇一笑,「沈軍師膽大心細,才智過人,我若是放你走,才是當真沒有識人之明。」
她忽然抬袖出刀,一道銀光凌空射出,正中空中一隻像是落了單的怪鳥。
這隻鳥中刀落地之時,沈落雁的呼吸突然一滯。
時年繼續用那依然波瀾不驚地語氣問道:「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隻被沈落雁召來傳信的飛鳥,也被時年識破了異常,擊殺在了當場,等同於將她最後一條退路給截斷了。
沈落雁只能咬牙應了聲「是」。
她和李天凡,以及雙腿暫時無法站起來的石之軒都被關進了周邊被釘死,形同囚車的馬車之中,跟著商秀珣和時年朝著襄陽方向走。
而在飛馬牧場中,除了商秀珣外,魯妙子也加入了隊伍。
或許是因為此番飛馬牧場的劫難中,魯妙子起到了不弱的作用,商秀珣對他的態度明擺著好了不少,關係的和解,帶來的另一種正面效果是,就連時年都感覺得出來,魯妙子體內為天魔功造成的傷勢,惡化的趨勢都減慢了幾分。
果然還是得給這位天下第一名匠巧手找點心理寄託才好。
只是——
「魯先生不怕在襄陽見到陰後嗎?」時年有些好奇。
魯妙子直到時年問出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在倉促之間做出了個並不那麼明智的決定。
但女兒在跟他的關係上有趨於和緩之態,又讓他覺得,再次面對這個老妖婦,也沒那般可怕。
「我仔細想過了,她想要的也無非是邪帝舍利,那東西她早知道不在我手中,而是在碧秀心那裡。」
「碧秀心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去世,這一點魯先生不會不知道,而碧秀心的獨女石青璇也在襄陽,您若是還以這個理由作為搪塞,到了襄陽便會被人給拆穿,您還是趁早琢磨個別的理由為好。」
魯妙子狐疑地朝著時年看去,疑心她是不是在此事上誆騙他,卻對上的是對方與其說是為了表現自己不曾胡說,不如說更像是想要看好戲的表情。
這峨冠博帶的老人,看起來是一派飄然若仙,但在此時忍不住露出了個孩子氣的表情。
「那就讓她找你來要!」
魯妙子果斷地從袖中摸出了個捲軸朝著時年砸了過來。
時年單手接下,卻發覺他東西給得痛快,實則在這捲軸上做了手腳,等閒的法子都無法將這東西給打開。
他說是說著將東西給了時年,讓祝玉妍來索要,實際上又如何不是讓時年來給他當一回擋箭牌。
但東西給她了她還能想不出個破解的辦法嗎?
時年毫無失落之意,順其自然地將捲軸塞入了袖中,還不忘對著魯妙子來了句感激。
他氣得唇上的鬍子抖了抖,轉而問道,「剛才秀珣稱呼你為祝姑娘,你和祝玉妍到底什麼關係?」
「你若是告訴我那個捲軸怎麼打開我便告訴你。」時年回答道,不出意外地看到魯妙子閉上了嘴。
當然這個在時年看來,有這點八卦的時間,還不如多分一點時間到跟女兒的相處上去的傢伙,估計滿腦子還在想著若時年的生母是祝玉妍,生父又該是誰。
看魯妙子慢上了兩步,讓自己騎著的那匹馬後退到了石之軒幾人坐著的馬車車廂邊上,像是在試圖透過這馬車的外壁去看裡面的人的狼狽樣子,時年頗覺好笑地抬頭看了看天色,權當沒看到這傢伙從別人身上找安慰的行為。
她們處理完了四大寇之事,重新完善了飛馬牧場的防禦,其實都已經到了日暮時分了。
按照時年的想法就算是改到第二日再出發也沒什麼關係,反倒是商秀珣比她還積極地表示,既然隊伍之中有兩個瓦崗寨的人質,還不如趕夜路為好,也免得在周邊可能還有什麼瓦崗寨的殘餘兵將會前來製造麻煩。
她還寧可這些人蹦躂出來給她增添一點樂趣,不過商秀珣已然與她站在了一條戰線上,這點無傷大雅的雷厲風行,順著點對方也無妨。
所以此刻她抬眼看去的時候,天上已經是星斗密布的時候。
在這一片兩條江流夾道的平原土地上,有人煙的地方都分布得極遠,越是到了夜晚也便越是幾乎沒有人聲,只有他們這一行人的車馬行進發出的聲響。
不對!時年心神凝定之間感知周圍,赫然還聽到了另外的一匹飛馬朝著這個方向而來的聲音。
隨著那馬蹄聲漸近,一道聲音不算洪亮,卻因為內功修為極高而輾轉遠來中依然清晰可聞的聲音傳入了時年的耳中,「前方的隊伍休走,將人留下!」
時年循聲望去,正見到一道黑影縱馬踏月而來。
那被月光照亮的半張面容宛如雕鑿斧削,沒有半分瑕疵可挑剔,濃中見清的眉毛之下那雙眼睛,仿佛藏匿著一泓皎月清輝,縱然他看起來年歲已不能算小了,從面貌上來看也有三四十歲的光景,時年還是得承認,這是她見過的最能稱得上俊朗英挺的面容。
他人未到,刀氣便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