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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日的兵器譜時年只為立威不必殺人,這些扭結成一道人牆收攏來的弟子,突然發覺自己和同伴之間的連接不知道何時斷開了。
她們感覺到的明明是一陣帶著殺氣的清風,卻已經一個個無法站穩被甩出了場外。
大歡喜女菩薩側著頭,正好看見時年的袖籠中一閃而過的鈴鐺,那是五毒童子的東西!
她本想出口詢問,問問她那個寶貝乾兒子是不是死在了她手裡,否則裝有五毒水晶奇毒的鈴鐺為什麼會落到她的手中,又為何這樣一出天下少有的場面,五毒童子明知道她來了卻也遲遲不現身,從關外回來本應該是來得及的。
但她還沒來得及出聲,便已經感覺到了一陣可怕的力道將她掀出了場地。
這一刀穿身,一下擊飛中的意味已經足夠分明了,這便是她給出的警告,若是她還不能見好就收,那麼她出手便不會只有這麼輕了。
到時候她還能不能支撐起來打接下來的比賽,讓自己在新的兵器譜上有名,就由不得她了。
她撐著弟子的身體坐起來,臉上還有幾分後怕。
也正在此時 ,她看到了一道急追而來的劍光縱入了場中,甚至未曾報上姓名便已經動了手。
時年絲毫也不覺得意外。
她既然已經和胡不歸相約而戰,他為了在徒弟面前露一手就一定會出手。
他這人我行我素慣了,哪裡會在意什麼比武的規則是要先報上姓名,這送了大歡喜女菩薩和她的弟子下場後空下去的場地,顯然正是個絕好的單打獨鬥去處,他既然沒占群毆的好處,只不過是劍拔得快一些又有何妨。
然而他覺得是要給自己正名的機會,有人卻當真以為是要先把她圍攻下場。
胡不歸的劍還未到,另一道白影也已經躍入了場中,正是在城樓之上被時年擊斷了一根手指,卻顯然還藏著不服的呂鳳先。
胡不歸臉色一沉,手中的竹劍頓時調轉了方向。
他打扮成個乞丐不假,卻著實看不起有些個偽君子,和呂鳳先這種明明打不過,還要來噁心人的傢伙。
無論是竹劍還是呂鳳先以功法修煉出的手指都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武器,可在竹劍擊中手指的時候,傳來的卻是鐵器相擊的聲音——
誰都得承認這確實是神兵利器發出的聲音。
劍絕胡不歸,天下知道他名頭的不少,當真見過他真容的卻不多。
呂鳳先直到自己這本應該能夾住對手的手指落了個空,才發覺他不是尋常人。
雖有轉瞬之間的碰撞,竹劍卻格外靈活地從他的指縫間穿出,眼看著便要扎入他的眼睛,可下一刻他感覺到的是拇指一痛,那滿臉烏糟衣著破爛的乞丐笑嘻嘻地收回了劍,只是打折了他的一根手指。
他的眼前一花,又被時年掃出了場地。
「留你一根手指,再有不長眼睛的時候,便讓你連一指禪都用不上!」
呂鳳先的臉色一白,他陡然意識到他放棄了自己三十歲之前最為得意的長戟,換成了這門本要用來問百曉生到底手指算不算武器、又能排在第幾名的功夫,不僅比不過這橫空出道的少女,更比不過這瘋癲做派的乞丐。
在他退場的瞬間,只剩下自己和對手的兩人都拿出了真本事。
一個劍道專精,一個刀法橫行。
他看見站在場邊兩個同樣用劍的人,明明彼此並不認識,卻擺出了同樣的觀戰態度。
郭嵩陽和阿飛並沒在意呂鳳先這個被清掃出場的敗者,而是沉浸地看著場中的比斗。
胡不歸確實是在場除了天機老人之外唯一能說和時年交得上手的,用劍的人中,他們兩個已經算是僅次於胡不歸的,卻還是少了他手劍道肆意縱橫。
被時年請來的白天羽也必須承認,倘若在胡不歸對面用刀的人換成自己,他恐怕接不住幾招。
他握緊了手中的魔刀。
場中的刀劍之爭從開始的試探轉為爭鋒相對之時,這青衣少女幾乎已化作一把斬盡天下的刀。
但這把刀的霸道不是白天羽那種掌控欲極強的霸道,分明與她這占了少林的地方先聲奪人後傲視群雄的霸道也不太一樣,這是一把俠者王道之刀。
白天羽覺得自己手中的這把烏鞘魔刀像是能感覺到主人內心的震動,也能感覺到他此時眼前所見的兩位高手之間的爭鬥場面,在發出輕微的顫動,可他其實已經無法捕捉到場中兩人的每一個動作了。
他只能感覺到在這刀光如織之中,本被這少林金瓦映照出的日光都仿佛被這刀光所阻滯,那一片陰雲讓人覺得望而生畏,更何況是直面刀光的胡不歸。
胡不歸突然理解了時年為何非要找他打上這一場。
他和游龍生的加入是讓她此番直上少林發難越發名正言順,所以作為回饋,她讓他看到了這看起來步步緊逼的刀光中,真正的威脅並非在那凝結了吞煞之氣的地方,而是她手中的刀劃出的最看似尋常,也最讓人無從抵擋的一刀。
這一刀劈斷了他手中的竹劍,也將他反震出了場地。
可誰都已經不敢小瞧這個瘋瘋癲癲的劍客,何況游龍生已經恭敬地將自己的奪情劍遞到了胡不歸的面前,作為他之後再戰的兵刃。
有劍在手,兵器譜前五的位置上勢必有他一席之地。
而當時年一刀收回的時候,那種凝滯黏著的陰雲瞬息之間消散在了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