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頁
更何況,在戚少商手中還掌握著那樣一件對相爺對當今聖上來說都至關重要的東西。
他身上的藍衣已經沁染出了血色,他自己卻笑得有些張揚。
倘若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他一定竭盡所能地逃,逃到天涯海角他覺得能庇護得了自己的人那裡。
但偏偏他的後頸上現在卡著戚少商的手,咽喉前懸著戚少商的那把劍,任何一方發難他都會死在這裡。
而戚少商是絕不可能放過他的,他一定要給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
所以顧惜朝只能死前瘋一把了。
「你殺了我又能怎樣呢,你可知道連雲寨和相爺手底下的將軍之間的爭鬥持續太久了,再持續下去,只會讓你們連雲寨更加如日中天,這對朝廷有什麼好處?你們抓獲了那三個傢伙又有什麼用?劉獨峰來了,九幽神君也出山了,尤其是後面那位,他可正缺一個功勞,來與諸葛神侯相抗衡。」
戚少商聞言一驚。
捕神劉獨峰的名號他自然不會沒聽過,他手下的六名侍從得了他的指點,手中各自掌握著一件他的武器,更關鍵的是這幾人跟從他學了遁術機關易容的偏門,和這位捕神合作,還沒有什麼城是破不了的,更何況是連雲寨。
而九幽神君……
這人若非諸葛神侯險勝一場,如今的國師太傅早就不應當是諸葛而應該是他了。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沒有死了這條入朝堂的心思。
戚少商回頭朝著鮮于仇和冷呼兒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兩人的面上在聽到九幽神君要來的時候,都閃過了幾分喜色。
他還沒想好要如何回復顧惜朝的話,忽然聽見那位「遲姑娘」開口道,「怎麼沒用呢?」
她扯下了深青色風氅的風帽,露出了那張絕塵無雙的面容,在這張秀色驚人,氣勢更驚人的臉上,聽聞顧惜朝此言竟然露出了幾分清淡的笑容。
戚少商覺得她這樣容貌和打扮的人,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只是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以至於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
更何況,倘若當真是年頭已久的消息,那將她此時這個看起來便未滿十八的模樣再減掉那個足以讓戚少商的記憶力都開始模糊的年頭,便應該對不上了。
她突然伸手用手掌和衣袖蓋住了自己的臉。
等到她鬆手放開的時候,她的臉已經不再是那張誰見了都絕不會忘記的臉,而是——
而是顧惜朝的臉!
戚少商從未聽聞江湖上有此等水平的易容術,更何況這容貌的變幻還如此之快。
若非她與顧惜朝到底是在身形上不像,還得需要經過一番偽裝,他都要險些以為她之前臉上戴著一層面具,現在不過是摘下來而已。
顧惜朝的臉上仿佛是挨了一記重錘。
他突然意識到,有這樣一個人在,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阮明正很有分寸地當即將周圍的人都給清了場,叛黨由他們帶出去與官兵作戰的兄弟看管,作為負責文職之人,他現在也必須再去進行一些別的收尾工作,此時這裡剩下的也只有那些被擒下的人質和連雲寨幾位背叛的沒背叛的寨主。
「戚大寨主,我想同你做個交易。」時年的前半句話還用的是自己的聲音,後半句話便已經用上了顧惜朝的聲音。
這種從易容到聲音一道改變的技法,在江湖上以戚少商此前的見識更是聞所未聞。
顧惜朝突然慘白了臉色,他好像明白時年想要做什麼了。
「這筆交易對戚大寨主來說並無什麼損失,我雖然不知道這幾位傅宗書的鷹犬打算做什麼,卻也猜得到,戚大寨主的手裡想必有一個燙手山芋,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戚少商本不願承認,卻忽然看到時年朝著他丟過來了一塊令牌。
他用原本扼在顧惜朝後頸的手快速點在了他的要穴上,這才伸手接住了那塊令牌。
這塊令牌材質極為特殊,代表的身份也同樣特殊,那是——
金風細雨樓。
顧惜朝看不見令牌上的字,卻也能從戚少商有些不平靜的狀態中猜出時年拋過來的絕不是個簡單的身份證明。
當然戚少商不那麼淡定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這位先前還說自己是行走江湖無甚經驗的金風細雨樓使者,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
好在,她的身份對他來說確實是友非敵。
時年又怎麼會告訴他,她之前不說單純是以為金風細雨樓可能已經沒了而已。
「你想做什麼交易?」戚少商問道。
「我想請戚大寨主隨我入京一趟。」
時年剛一開口,便感覺到勞穴光等人對著她怒目而視,要不是戚少商當即抬起了手,恐怕這幾人會毫不猶豫地撲過來。
「各位何必如此心急,聽我說完不好嗎?」她眼波一掃,那張明明跟顧惜朝別無二致的臉上,一雙眼睛卻遠比此時的顧惜朝清明太多,更透著股說不上來的神韻。
「我會將戚大寨主易容成顧惜朝身邊侍從的樣子,至於這位原本的顧公子自然得易容成戚大寨主的樣子才行,當個囚徒充充門面,倘若一個不夠,便將你們這些背叛連雲寨的寨主也用上。我要以顧惜朝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往京城去。」
「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