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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論左明珠和薛斌的事情,時年都不能放任原隨雲再藉助擲杯山莊當做自己的庇護完成他的計劃。如今有了左輕侯的配合,她要讓原隨雲不痛快也就更加方便了。
時年和左輕侯相視一笑。
「讓我們看看主動權在我們這邊的時候,有些人會不會坐不住好了。」
大小狐狸在此時達成了共識。
原隨雲被擲杯山莊中的動靜吵醒的時候,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聽到的消息竟然會是左輕侯中毒,性命垂危。
這位擲杯山莊的莊主在他登門拜訪的時候確實是一副氣若遊絲病重垂危的樣子,雖然還保持著僅剩的一線清醒,卻已經幾乎聽不到呼吸和心跳聲了,看起來好像下一刻便要咽氣過去。
原隨雲看不見,他身邊的小廝卻能看到,左輕侯的臉上有兩道古怪的死灰色,看起來格外嚇人,這儼然是中毒的狀態。
「不知道左二爺這是什麼情況?」原隨雲朝著張簡齋問道。
「二爺中了一種遠比左小姐還要可怕的劇毒,這種毒的潛伏時間要比左小姐的那種潛伏時間長,非要算起來的話,跟左小姐中毒的時間其實相差無幾,甚至還有可能更早一些,但毒的兇險程度卻要更甚,或許老夫的續命丸都未必能保得住二爺的性命,若非二爺內功高深,恐怕早已經沒命了。」
張簡齋的臉上一片憂心忡忡,當然有夜裡左輕侯找他的一番談話,他其實倒也並沒多慌張,但戲還是要演下去的,「你們看二爺臉上的這兩道灰線,一旦這兩道線蔓延到太陽穴,縱然是華佗轉世也沒得救了。」
原隨雲從未聽過這種奇毒,如果他看得見的話,或許能看到張簡齋的眼底並不如他的語氣一般慌亂,也能看到跟在他後邊進來的時年與張簡齋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毒不為人所知自然是因為它出自於萬春流的筆記,是昨夜張簡齋臨時按照時年提供的配方配置的,而解藥,此時正在左二爺袖中的小瓶子裡,方便他隨時解除毒性。
誰也不會想到左輕侯在面對女兒中毒出事的危急關頭,居然會來一出給自己下毒的操作。
原隨雲擺著對左二爺的擔憂神情走出了屋子,卻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
他的計劃突然就被打亂了。
如果左二爺還康健,那他之後要做的事情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推到左二爺的頭上,在松江府中也確實只有他有這個本事。
可如果他也出了事,還是被張簡齋一口咬定的出事,那便站不住腳了。
尤其麻煩的是,薛斌連夜從他曾經知會過的進府的通道潛入了擲杯山莊,找上了他。
因為僅僅是一日之內,松江府城內關於左二爺在左大小姐出事之後也中了毒的事情,已經傳了個遍。
其中或許是有推手,卻也完全可以解釋為左二爺在松江府中給人的印象慣來都是個平易近人、熱情好客的好人的緣故。
起碼薛斌就對幕後有黑手這事情深信不疑。
他覺得這個暗中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之前給他布置了盜取寶劍任務,現在又讓他製毒之人。
說是說的什麼下毒解毒之後給他薛斌樹立一個臨危救人的好形象,卻到底不是什么正經路子,他到現在才覺得,那人當初看出他在父親面前抬不起頭,將他帶走後說出的一番挑唆也實則是別有用心。
現在未來岳父都出了事,又與明珠中的不是同一種毒,這讓他難免慌亂了起來。
「這件事情太大了,我必須跟明珠商量。」薛斌著急忙慌地開口,「原公子,我知道你也是聽從他的指令在做事,但是事情有變當然需要變通,明珠不可能在她父親出事之後還能心安理得地與我在一起。」
原隨雲強忍著眉間的不耐開口道,「薛公子,此事你又何妨再等上兩天呢?張簡齋已是天下一等一的名醫,他只是今日還拿不出一個解決方案而已,你又何必現在就失了分寸。何況左姑娘的身體狀態你也是清楚的,貿然與她說或許有什麼不利的後果,這想必也不是你樂意見到的才對。」
「你這話便錯了!」薛斌突然提高了音調,難得從溫吞的語氣變得果斷了起來,「倘若今日晚上左二爺就出事了又該怎麼辦,既然給他下毒的人能讓他的毒爆發出來,也有可能今日便害死他,如果讓明珠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面,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的。」
「何況原公子也大可不必將張簡齋看得如此能耐,若他當真過上三五日便能解決,原公子的眼睛為何他至今還沒想出個行之有效的法子!」
薛斌這話說得可有夠戳肺管子的。
原隨雲的呼吸頓時一滯,可還不等他對著薛斌展露出那張溫雅的臉上驟然爆發出的殺氣,薛斌已經衝出了房間直奔藥廬而去,顯然是要在得不到原隨雲的同意下,乾脆直接找上張簡齋索要解藥。
他和明珠的故事都說給了神醫聽,不會不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何況張簡齋此時應當還在為左二爺的事情煩惱,沒到入睡的時候,他也算不上是打擾。
「攔住他!」原隨雲一聽薛斌這個闖出去的動靜便覺得大事不妙。
左輕侯這一倒,什麼事情都變得不可控了起來。
他又不能親自去攔薛斌,到時候鬧起來怎麼都說不清楚,出動的當然只能是他身邊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