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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旋即合攏而來的機關與飛矢,讓同時被影響的除了時年還有任蒼生。
他雖是個殺手卻顯然不是走的靈活一道,起碼——
不如時年的速度快!
杏花樓的房間內,又是暗器又是陷阱,又有居中的桌椅茶盞擋路,這絕不是個能放開手來打的地方,這青衣小姑娘卻以讓人覺得格外奇詭的方式,纖細的身形從任蒼生的肩頭翻過。
飛袖殘影之下兩柄飛刀,一把直插鄧蒼生的後心,一把斜飛而出,將呂破軍擱在一邊已經伸手去取的衣服釘去了一邊。
這些都不過是發生在一個呼吸之間。
在樓外燈籠邊給呂破軍報信的手下,才聽到三聖主的那句說打架不錯的談笑,已經覺得己方勝券在握了,卻忽然看見一道青影從先前破開的窗口閃了出去。
緊跟著屋裡便是五聖主發出的慘叫。
這是……發生了什麼?
依然帶著臉譜的三聖主立馬緊跟著那道青影追了出去。
而房間裡的燭火重新被點亮後,穿好了衣服從窗口也跳出來的五聖主這才罵罵咧咧地跟了上去。
可這個從隱藏的地方探出了個頭的手下發現,他的老大不僅禿了一片頭髮,還少了一隻耳朵。
呂破軍名字霸氣,他在江湖上得名卻是因為毒,沒了衣服就天然少了幾分戰力,何況有鄧蒼生攔在前面,他已覺對方絕逃不出去了,卻沒想到時年先退一步觸發機關,緊跟著人如飛箭,一片昏暗中冷光閃過,他的耳朵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倘若這飛刀再偏一寸,穿過的是不是就是他的腦袋?
他還沒來得及還擊,被戲耍了的鄧蒼生率先一掌反劈,目標是這身法奇快的姑娘的一條腿,結果她矮身從桌下滑過,足尖點地挺身,行雲流水地破窗而出,滑溜得讓人嘆為觀止。
一刀未得手便撤,全然不是她這個年齡的果斷。
可是,一人獨對迷天七聖盟的兩位聖主,縱然是取了巧還沒能斬首,但光是帶走了其中一人的耳朵,已經足夠她在這京城裡揚名了。
只要……只要她能逃過今晚的追殺,或者是找到能庇護她的人!
氣急敗壞的呂破軍顧不上自己這丟臉的行徑被傳出去,會是什麼後果了。
看跟不上前面兩人的腳步,他吹響了代表迷天七聖盟的蘆笛。
小甜水巷原本是京城裡的安樂窩,但現在——
此起彼伏應和的蘆笛聲穿雲破月,形成一種尖銳得炸耳的聲音。讓整條街道都為之悚然震驚。
時年當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這是個徵召人手的信號。
所以她必須要快!
快到在這份投名狀尚在時效之內,衝出迷天七聖盟的包圍圈,成功取得六分半堂的信任。
她要找的人,便是雷損!
六分半堂內部的繼承人爭鬥,表面上看起來因為雷損的退讓雷陣雨的直性子和強勢,維持在一個相對平穩的狀態,實則是雙方都在賭氣要做出點成績來服眾,而最能擺在明面上的戰績,便是誰能在跟迷天七聖盟的地盤爭鬥中先做出點貢獻來。
所以別的時候雷損未必會急於擴充自己手下的勢力,現在卻一定會!
而有鏡子在懷中的指路,和此前從白樓中看到的消息,她要從任蒼生這個硬拼她打不過但輕功絕對不如她的人手裡逃掉,找上一個六分半堂看起來還算明顯的京中堂口,並沒有那麼難。
雷損才接到手底下傳來的迷天盟五聖主在小甜水巷遇襲,被人飛刀剁了一隻耳朵的消息,就收到了另一條消息——
有個青衣姑娘從他負責的堂口讓人帶話求見。
於是半個時辰後,時年已經站在了雷損的面前。
這位六分半堂總堂主的有力競爭者,穿著一身灰袍,比起他在京城裡的地位,這身衣服實在是顯得有些不起眼了。
他的雙手都藏在深袖之中,看上去像是個怕冷的中年人。
他其實是帶著懷疑而來的。
畢竟在京城裡這樣的地方,突然闖出了個名頭又銷聲匿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人往往代表著不安定、特殊,甚至可能是來自別的勢力的臥底。
迷天七聖盟的人在找她,六分半堂的情報部門當然也不會幹坐著。
但顯然,他們失敗了。
然而雷損在看到這個站在他面前,摘下了面巾的少女的時候,他又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這是個足以讓人覺得陋室見明月,滿目生輝的姑娘,她漂亮得不該做一個刺客,而應該華服在身,頂著那張輕靈絕倫的臉,坐在錦繡簾幕之中,也絕沒有哪個人捨得讓這樣的人去當臥底,這是絕對可以用暴殄天物來形容的事情。
在她身上還有種很獨特的,因為初出江湖而顯得有些鋒芒外顯的氣質,眼角眉梢都詮釋著一種青澀的張揚,和大約能算得上是正義情懷的東西,讓雷損看得有點頭疼。
這是個愣頭青啊……
她一說話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鮮明了。
在雷損發問為什麼會找上他後,時年回答的是——
「我剛來京城便遇上了迷天七聖盟的人在做壞事,上京之前聽聞京師重地兩大巨頭坐鎮,可迷天盟乾的實在過分,我便將那張老六給殺了。我想著既然六分半堂能與迷天七聖盟對著幹,想來應當不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