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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頂著那張與顧惜朝一樣的麵皮,戚少商無論是乍看去還是細看,都覺得與顧惜朝的那張臉就連細枝末節上都沒有絲毫的分別, 就連他那種精於謀算的精明睿智模樣也仿了出來。
甚至在她此刻策馬而行的時候, 眉眼間那種撈到了一份大功勞的志得意滿、意態張揚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戚少商又往囚車中看了眼。
一個人當然熟悉自己的長相, 畢竟每日都會對著鏡子看上許久,而他看向此刻的顧惜朝的時候,幾乎要以為當真是自己被關在了那囚車之中。
他是眼看著時年將易容如何一點點貼在顧惜朝的身上的,那與她在轉瞬之間便給自己換了張臉好像又是什麼並不相同的技法, 卻也同時意味著, 這並不是一種尋常的, 揭下麵皮便能露出真容的易容方式。
恐怕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法才能解除。
而戚少商自己此刻頂著的臉, 正是管仲一的那位徒弟霍亂步的樣貌。
時年將顧惜朝的玉斧在手上轉了轉,別在了腰間, 又將顧惜朝的飛刀刀囊掛在了邊上。
這人也用的是飛刀正好便宜了她, 在這頂替了他的身份的行進路上, 還能不那麼容易被人發現並非是顧惜朝本人。
「我有些不明白, 為何要讓我易容成霍亂步?」戚少商問道。
算起來馮亂虎和張亂法跟他的身形要像得多, 起碼不必像喬裝成霍亂步這般,還得在身上裹纏些帶子,將身形縮小一圈。
「因為他的臉長得最好看。」時年回答得毫無猶豫的意思。
這一路行去的路程不短,她當然要找一個看得過眼的樣貌。
坐在馬上看起來風流倜儻的藍衣青年迎來了那囚車之中的男人充滿怨恨不甘意味的一眼,緊跟著她便讓人將他給打暈了。
她悠哉地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得讓他昏迷的時候看起來跟你更像一些。」
戚少商哭笑不得,很想知道這是否便是金風細雨樓的做派。
而他緊跟著便聽到時年突然又開口問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江湖上都說是因為你為人太過風流,這一點你寨中那個背叛的九寨主也有提到,息大娘才與你恩斷義絕,連番刺殺無果後,憤而離開建立了碎雲淵毀諾城,按理來說,你應該是她的仇敵。」
「可為何在我讓你給自己的朋友送出消息,別來替你出頭劫持囚車的時候,你卻只送信給了她。」
戚少商搖了搖頭,既然如今雙方是合作的關係,他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何況倘若信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沒能送到紅淚的手裡,他也得防止雙方交手中發生誤傷,「連雲寨在江湖上的地位看似不錯,但因為朝廷的立場,始終處在危險之中,所以退路是必須要給自己留的。」
「這條退路當然是與連雲寨的關係撇清得越遠越好,最好便是仇敵。」
「那神威鏢局呢?你本打算發出信件,卻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戚少商答道:「神威鏢局的當家高風亮老先生確實欠了我們連雲寨的人情不假,但他身上還擔負著鏢局的前途,此前因為丟失了官餉,幾乎牽累滿門,本就不是經歷得起風雨飄搖的時候,我誠心希望他們不來。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天下皆知,我送信去,反倒容易讓高局主為了讓咱們這一齣戲更加逼真,乾脆來個劫持之舉。」
「到時候,反而會將他們拉下水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比起他這個直接被盯上的,高局主如今的情況又好到哪裡去呢,若不能找到個破局之法,照這樣下去,大家遲早都是要被拖死的,所以他願意相信金風細雨樓一回。
儘管在他所知道的金風細雨樓出名的高手中,好像並沒有如時年這樣特徵的人。
不對,其實還是有的。
青衣飛刀的絕代佳人,十六七歲的年紀,昔日協助蘇夢枕一道打破了金風細雨樓被六分半堂和迷天七聖盟壓制的局面。
可那是七年前,而據說她當年離開京城前往黑面蔡家打造了四把蜃樓飛刀之後,人便消失不見了,只聽聞蘇樓主保留了她在樓中的位置,對外依然在探尋她的下落。
也不知道是否是遭到了敗在金風細雨樓手裡的雷損或者是什麼別的仇敵的伏擊。
算起來到如今,也應該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了。
戚少商倒是有些懷疑她那張看起來稚氣的臉是否也是她在對自己的年齡製造假象的易容,可又覺得自己如今去計較這些實在有些沒有意思,還不如想想——
「閣下當真有把握對抗九幽神君?」
他眉頭微蹙,還是覺得此事多少是冒險了些。
九幽神君的功力甚至能與諸葛神侯相比,他放出來的弟子如今是死了四個不假,卻並不代表這四人便是什麼弱旅,更有傳聞時至今日都不曾有人見到過九幽神君的真容、
一是因為他對奇門八卦的精通,人在不知不覺間可能就走入了他的陷阱之中便丟掉了性命,二來有曾經僥倖從九幽神君手上逃脫,留下一條性命的人說,這位擺明了是走的邪道功法的高手,全身仿佛籠罩在一層綠紗之中。
總之絕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戚少商又說道:「更何況,姑娘將駱駝老爺和神鴉將軍的屍體丟在了黃金麟的身邊,讓他誤以為顧惜朝為了搶奪功勞,不惜將他拋下更是栽贓陷害,讓他去請動本也該來的九幽神君,但黃金麟能聯繫到的何止是九幽神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