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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面前被遞過來了一封信。
「這是什麼?」
「憑證。」時年語氣認真,「等你出山了就帶著這封信來金風細雨樓找我,倘若我不在了,你就把這封信給蘇夢枕。」
「呸呸呸,你說什麼喪氣話。」王小石立馬接話道。
「江湖險惡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時年攤了攤手,「所以我才想著請天/衣居士門下蔡家的人代為引路,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刃,也多一分保險。」
「那倒確實有這個必要。」王小石深以為然,他將信接了過來,慎重地揣進了袖口,「一會兒我去同師父說。」
「說起來,你在白須園怎麼對京城裡的消息這麼了解?」
時年自覺她雖然在京城裡惹出來的事情有些大,但這已經是南方地界了,總不至於傳得這麼廣,白須園周邊給她感覺更是個半隱居的狀態,想來也不太過問江湖事才對。
「這就要說起我師父的那個朋友多指頭陀了,這人總能把廟裡的香火錢給有名目地挪用了,也不知道在出家之前到底是幹什麼的。」王小石大為不解,但師父覺得他是個好人,那他便也權當這是個好人,「他的錢財來得比常人容易,他的消息也比常人靈通。」
「總之便是他提到了個叫驚濤書生的被個姑娘騙去了金風細雨樓,說是可見出家是有出家的道理的,不然也不至於一個高手莫名其妙地當了個才興起勢力的奴才。」
「我不大喜歡他說奴才的這種說法,他活像是在說自己認了個好主子一般。所以前些日子有個叫溫晚的來找師父,說是托人打聽倘若一個高手被人以炸藥炸傷之後,還有什麼辦法救治恢復武功,我順便偷聽了師父和這位溫前輩的對話。」
「這一聽便聽到了你的名字。聽聞你和蘇樓主配合擊敗了雷損,讓他重傷之下被狄飛驚帶著遁逃至川蜀一帶後銷聲匿跡,這可真是個大功勞了。」
王小石躊躇滿志地擊了擊掌,這便是他所嚮往的大事了。
「可惜京城裡這樣一來就安定得多了,所以師父也說,現在還不到我出山的機遇。」
時年聽著王小石說這些的時候,已經抵達了白須園的門口。
王小石只說他師父喜歡一隻叫乖乖的鸚鵡,卻沒說這位長居此地已經十數年沒有出去過的長者,居然還養著幾百種珍貴的飛禽。
滿天飛動的彩色讓她覺得這裡就不該叫白須園,應該叫彩羽園才對。
她也來不及去注意織女前輩讓她注意的機月同梁大陣了,而是緊跟著王小石的腳步穿過了錦鯉遊動的溪流,途徑橡樹林而上,直到停在了竹屋茅舍跟前。
這位諸葛先生和元十三限的師兄,和無情的情況有些相似無法修煉內功,因此在時年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並沒有那種讓她覺得危險的壓迫感,相反,因為長期浸染書畫,他看上去像是個清新雅致的儒生。
他接過了時年遞給他的出自諸葛神侯的信。
在讀到元十三限進京和六合青龍大陣的時候他動了動眉頭,在讀到挫敗了十三兇徒的陰謀,近來可以睡個好覺的時候,他又由衷地展露出了個笑容。可惜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不可能親自去看,因為他已經答應了元十三限,如非必要他絕不出山。
他還欠著元十三限一條性命,所以如果對方不想要一個在奇門雜學上勝過他的人出現在江湖上,也不希望他出山去幫助三師弟,那麼他當然得履行承諾。
這一點對誰都好。
「讓水鐸帶你去蔡家吧,三師弟說你是個有前途的孩子,幫了他一個大忙,我相信師弟的眼光,一把神兵利器放在一個心術不正的人手裡會是一個禍害,但放在一個有心人手裡,卻是破局的關鍵。」
黑面蔡家確實正如蘇夢枕所說是黑/道勢力。
時年跟著蔡水鐸踏進蔡家大門的時候,便感覺到這個家族從上到下泛著的一股血氣,和四面隱約傳來的兵戈之聲交匯,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但兵器這種營生,還是天下奇兵,不是黑/道的根基和絕對強勢的家族武裝恐怕是保不住的,好在有金風細雨樓和諸葛神侯的兩封引薦信在,她也沒忘記帶夠打造兵刃所需的銀兩,蔡家對她的態度不錯。
打造一把歸屬於自己的兵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紅袖刀從紅袖神尼手中傳到蘇夢枕那裡,是因為同時傳遞的還有紅袖刀法,二者又正契合。
挽留神劍從天/衣居士處傳到王小石的手裡,也是因為同時繼承下去的還有小相思刀和小銷魂劍。
比如說不應魔刀,因為雷損偷襲雷震雷的時候為免六分半堂中有所察覺,並沒有帶在身邊,此時的六分半堂里這把刀給了暫行保管的人,卻到底已經沒有了「刀一在手人便狂」的氣勢。
所以時年想要屬於自己的飛刀,蔡家也樂意交好這樣一個少年天才,就必須對這把武器慎重以待。
從選材到測試她的飛刀出招調整形態,再到飛刀開始鍛造反覆淬鍊直到出爐,時間已經由秋入冬,在鏡子提醒她距離滿一年只剩下三天的時候,她才終於拿到了四把由黑面蔡家的鑄造師打造的飛刀。
刀身很薄,就像紅袖刀的琉璃刀鋒一般,只不過這飛刀刀背呈現出的是一抹縹碧色。
與她此前飛刀很像的是那略呈竹節柄的弧狀線條,為的正是保持這份不平衡的狀態下刀鋒可控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