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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何必過謙呢。」陰嬪撫摸著懷中白貓的脊背開口道,「如今的周天絕神豈是當年可比。」
日後笑著搖了搖頭,「我確實已經老了,你也不必如此盛讚。我想不到她會選擇修煉嫁衣神功,而且還已經做到融會貫通了。所以同樣可以說的是,如今的這位挑戰者又如何不可能比當年的夜帝更強呢。」
她確實是有叫板天下名宿的資本的。
時年樹枝一指,揚聲道,「請指教。」
她話音剛落,這大周天絕神陣便有了動作,幾乎在同時,時年也沒有相讓之意地凌空而起。
手中的樹枝劃開一道利芒,正迎上那劍指她而來的第一人的兵刃。
刀劍相交之聲中,這大周天絕神陣已成其形。
金靈芝越發為時年捏了把冷汗。
她武功雖不能算最強,卻是打小名家傳授,培養出來的眼界非同一般,所以她當然看的出來,這大周天絕神陣到底是什麼。
那分明是車輪戰的一張網。
而這甚至是一道重疊的網。
她眼見這青衣蒙眼的少女以樹枝作刀,在招架開第一道劍鋒之時,足尖輕描淡寫地轉向,借著那一擊的推動移步而出,像是眼睛看得見一般翻身躍過了第一道孔洞縫隙。
幾乎在同時,她的面前已成四劍齊出的死路。
劍來得很慢,在海風之中甚至很難察覺到它刺來的破空之聲。
但時年才與六位劍客的劍陣對過招,劍氣的端倪又如何瞞得過她的感知,何況,她並不是在試探性的破陣,她是在走一條心中明燈一般有數的路。
木枝抵住劍尖的瞬間,她另一隻手長袖輕揚,不知道是海風還是真氣鼓動的飛袖流雲捲住了另一把劍,雙指從袖中無聲息地伸出,點在了劍身之上,那把長劍立時破碎開來。
一人招式受阻,一人被擊敗,這已經足夠了!
青影掠過,她已從這左側的陣法漏洞間穿過。
下一步是——
一把把長劍從她的頭頂罩下。
所以她在此時揮出了一掌。
「果然是霸絕人間。」陰嬪聽出日後這話中的誇讚意味。
霸絕人間的掌力正是她那隻才點出靈犀一指的手,指法轉掌法拍出,嫁衣神功催動之下的霸絕人間,還是她這內勁奔流運轉自如之時,等閒誰敢試其鋒芒。
即便看不見她此時的眼神,也能想像其蘊藏的鋒芒。
所以其中的一把劍慢了。
一根木枝輕飄飄地點在了她的手腕上。
這組成大周天絕神陣一環的姑娘手中的劍突然脫手,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看到自己的劍在那再普通不過的木枝的牽動之下朝著自己的同伴而去。
劍光流轉,虹彩斑斕。
日光與海面映照的光影重疊明滅,幾乎讓這一劍甩出了殘影,兩把長劍止住這一劍的攻勢之時,時年早已經抵達了下一處關卡。
被困於陣中,自己蒙住了雙眼,她越是表現得閒庭信步,拈花拂柳,陣中試圖讓她的腳步停下的人也就越是緊張。
那本該是指向她額前的一把劍,與身後的那道劍光正成掎角之勢。
卻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她那風中搖曳的飄帶,驟然退讓開了三分。
她凌空壓腰而下,木枝之上綻放的刀氣也隨之變向直撲向後,人卻已擦著前方的劍芒而過,輕盈地卡著那對手倏忽遲疑的漏洞而出,順勢一掌拍開了劍鋒。
青衣旋落,正踩在那下一處的劍尖之上。
她輕得像是一片沒有分毫重量的鴻毛,隨著劍鋒推進也跟著衣袂飄動,又在即將撞上身後早有準備的劍網之時,足尖輕踏發力,向著左側踏出。
真氣灌注的袖籠在這旋身中側揮而出,裹挾住了那試圖滯留她的劍勢。
即便日後與陰嬪所在的位置有些遠,也清晰地聽見了自打她袖籠之中傳出的一聲聲劍刃折斷的聲音。
她沒打算用飛刀應戰,卻不代表她不能在袖子裡用這削鐵如泥的蜃樓刀斬斷對方的劍。
好一招流雲飛袖,也好一招袖裡藏刀!
斷裂的劍尖在她指尖如飛刀揮出,卻只恰到好處地阻攔在這幾人的腳前,分明沒有絲毫的傷人之意。
她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身處大周天絕神陣中如此氣定神閒,更不曾見過這輾轉騰挪之間讓人覺得纖塵不染的飄然不群。
這或許已經不能算車輪戰了。
日後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曾經出現過問題,或許她之前是來過島上的也說不定。
不然為何她這一番行雲流水的應對,已經讓她像是知道此陣的標準走法一般鑿穿了一半了,更因為她莫名擁有了她的那雙手套,讓這種猜測還有了種奇怪的可能性。
而另一方的百人聽起來人多,卻只是因為一旦走錯路便是環環相扣的羅網收關,而不可能真將一百把劍同時招呼到她身上。
如今竟然讓她一人一木枝的流風回雪之態,已成壓倒性的氣勢優勢。
她將目光轉向了最關鍵的一環。
卻發現其中一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時年的動作,眼中的驚嘆之意收都收不住。
日後的表情一頓,「陰顏今日也是跟著姚四行動的?」
「是。」陰嬪也看到了,她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她倒是真跟她那師父師祖一個樣,小顏佩服欣賞她再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