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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二爺的存在是為了讓他從各地搜羅來的武功秘籍有一個過明路的辦法,薛斌給他提供的是一批暫時不知道用途的毒藥,身處蘇州的李玉函能為原隨雲帶來哪一個步驟上的關鍵物品暫時還不能確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海上。
要對海上有利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施傳宗和刺客組織本應該替他做到的解決掉神龍幫,另一個便是江南地方巡遊海上的鳳尾幫。
雲從龍曾經說過,武維揚近來在海上,以他的本事,在海上要想找到他的蹤跡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可或許,他們可以演一場給原隨雲看的戲。
時年在橋上思考的時候,金靈芝也看到了她。
她抬手朝著她招了招,一踩船頭就朝著時年飛掠了過來,不過她並沒落在橋上,而是踩在了橋邊,扶著闌干旋身坐了下來,「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這話可一點都不像你金靈芝金大小姐說出來的。」時年笑道,「怎麼,三個月不見,你居然學會了察言觀色不成?」
「瞧你這話說的,本小姐看起來很像是那種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他人煩惱的樣子嗎?」
金靈芝看著張三還是沒等到她動手,就先自己把那四腮鱸魚給捕撈了上來,不由鼓了下腮幫子,像是有幾分不快,卻被時年在她的肩頭拍了拍,暫時忘記了自己要找那傢伙算帳。
「你先別忙著跟那傢伙鬥氣,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中原一點紅被她派去盯著李玉函,華真真喬裝成丁楓的樣子等著原隨雲入套,薛斌雖然算是半個自己人,時年卻實在怕他因為左明珠的事情又沖昏了頭腦,乾脆讓陰顏找了個藉口離開擲杯山莊去盯著他,以她的輕功要被發現也不容易。
「我需要他出海一趟。」時年盤算著說道,「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將向天飛收為己用,不過這種事情也就想想罷了,向天飛這樣的獨行盜不缺錢更下手有分寸,在茫茫大海上要被人逮住談何容易,他確實好用,也很難為人所用。」
「那你不如等此間事了,去萬福萬壽園一趟,找我小姑父問問。」金靈芝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你也是知道的,像是向天飛這樣的獨行盜,沒點官府背景的聯絡,遲早被人蹲守。所以要讓這個賊為你所用,便得找跟他打配合的那個官,當然你得注意一點方法。也或許……」
金靈芝眉頭一揚,「也或許等你解決這蝙蝠島之事後,你便已經名揚江南,名揚天下了。到時候甚至不需要你多說什麼,如向天飛這樣的人,自然會為你所用。」
「你好像很肯定我能在金老太太的壽宴之前,解決這件事。」
時年數了數日子,距離現在也不過只有一個月而已。
「你難道做不到嗎?」金靈芝璨然一笑,沒等時年回答已經朝著張三的那艘漁船掠去,「我讓張三那傢伙來找你。」
張三剛取代金靈芝站在時年身邊,便看到那如驕陽熾火的大小姐,將張三捉住的鱸魚都給放回了江中,自己重新舉起了漁網捕撈。
他捂著額頭嘆了口氣。
「別管靈芝的事情了,我需要你出海去找鳳尾幫的總瓢把子,替我捎帶一條口信。」時年輕聲開口,這話的聲音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這聲音雖輕,其中堅決的意味卻沒有分毫的折損。
「老闆您可真看得起我。」張三一時之間都分不清,到底是金靈芝這傢伙更麻煩,還是他這位老闆更麻煩。
「你難道做不到嗎?」時年用金靈芝問她的這句話也用來問了張三。
他聞言一愣,他這位老闆好像真把他當成了水上全能,可他還真覺得這一份信任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辜負的道理。
同樣是在水上混的,武維揚的別名叫什麼神箭射日,雲從龍雖然沒什麼長江大俠之類的稱號,卻也誰見了都得叫一聲雲總舵主或者總瓢把子,說來他張三沒多少大志向,卻也希望自己的快網也能改個名字。
跟著這位老闆說不定真能做到。
他臉上還是一派嬉皮笑臉的樣子,卻答應得很果斷,「那老闆您就瞧好了吧。」
等金靈芝撈夠了魚上岸的時候,張三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要出海找人,一條漁船可不行,還是得去船廠換一條。
「擲杯山莊我就不去了。」金靈芝將那一串鱸魚用草繩串聯起來提在了手上,與她這平日裡的大小姐做派可以稱得上是大相逕庭了,但時年想到如她所說這是為了金老太太的壽宴,對比一番左明珠和薛斌這種不省心的,便又顯得她格外可愛。
「我這人沒什麼跟人說安慰話的天分,也不愛聞藥味,到時候去了擲杯山莊見到左二爺不知道說什麼也太尷尬了,還不如去松江府城裡找個勉強能把鱸魚膾燒出水平的師傅教一教。」
時年被她這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到底是認真還是得過且過的語氣給逗樂了。
她看著金靈芝翻身上馬,消失在了遠處,本打算回山莊去,就算現在還抓不到原隨雲的把柄,也得拿那海上航線的事情噁心噁心他,忽然聽到橋另一頭的人群中傳來了幾聲驚呼。
她朝著那個方向看去,正看見一輛制式古怪的馬車從橋那頭過來。
馬車行路間,空氣里飄蕩著一股罕見香料的氣息,將這秀野橋遍布的野趣之味給沖淡了,方才周圍人群發出的驚呼正是因為這馬車上的寶石簾幕隨著過橋的起伏來回搖晃,珠玉碰撞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