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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是我們三個切磋嗎,怎麼還來了個無關的小白臉。」
宋缺刀法天下聞名,武尊畢玄絕無可能沒聽過他的名字。
不過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先被這鐘聲的儀式感整得有些不大爽快,要找個人出出氣而已。
梵清惠的武道造詣擺在那裡,不到劍心通明,畢玄甚至不打算將她視為對手。時年身上沒有了和氏璧的氣息,整個人更是真氣內斂。
所以畢玄要動手,既然不能上來就跟寧道奇打,自然該選的是天刀宋缺。
宋缺可能還是頭一回被人叫做小白臉,他眉峰一壓,那張俊朗非凡的臉上便積蓄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
而那位搶先出手的突厥大宗師,也確實無愧於他曾經與寧道奇動手「打平」,以及擊敗魔帥趙德言的戰績。
他的拳勢擊來,在這飛雪寒風的環境中卻不見他拳風呼嘯,但他的拳頭每迫近一寸,便有溫度攀升。
為他的拳勢所指向之處,在這一瞬間有種與置身於祝玉妍天魔力場之中的錯覺。
但那和天魔氣場又不盡相同,這更接近一種氣流迫壓,而非是力場操縱。
宋缺剛要拔刀,忽然感覺到刀柄上被人輕輕一按。
下一刻他身邊青衣白氅的少女便已經殘影掠出。
宋缺早知道她的刀法中帶著一縷格外鮮明的熾火氣勁,卻不知道她在此時不以刀氣威懾,而只以內家真氣出手之時,這種陽烈的氣勁還能更上一層樓。
以武道問天道,劍道還是刀道又或者是以肉身入道,本就是殊途同歸。
她如今出的是掌,可誰又能說這不是一把暫時藏匿了刀氣鋒芒的刀。
畢玄襲來的一拳對上的正是時年以嫁衣神功催動的霸絕人間!
兇悍的掌力與她在這風雪中拔地而起之時異常輕盈的身形之間形成了格外鮮明的對比。
畢玄未料當先回應他那一招的居然不是天刀宋缺,畢竟對方有著一字不合便追殺千里的戰績,縱然深居簡出嶺南將近二十年,按照畢玄的理解他也該是個相當有行動力的人。
但這齣手的小姑娘,在這上來的一掌中,已然表現出了與他寸步不讓的鋒芒。
炎陽真氣封鎖的區域,隨著時年掌風所致被打破,剎那間在兩人身周的落雪,都好像被這凌空交手的兩招震盪起的熱浪所撲滅,形成了一片清朗明淨的地界。
但這只是表象而已。
那隻纖細的手掌與畢玄的拳風只差寸許之時,一股甚至比之方才出掌之時還要更加凶戾的氣勁從她的掌心迸發,若非到了畢玄的境界,他恐怕會錯漏對方掌中在此刻雖不分明卻也可見的微妙扭曲。
這一掌絕不尋常!
嫁衣神功與炎陽真氣到底誰在烈性上更勝一籌,若非生死相鬥,畢玄也無法做出個判斷。
可她這一掌卷挾破空之勢,還近乎帶著字面意思的破空,讓畢玄那張看起來只懂得衝鋒破陣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驚駭。
他猛地收招折身而回。
很難想像這具精悍的身體能在此時發揮出不弱的柔韌性,他收拳、騰身、踏空而回,落在了他來時方向的白石廣場邊緣。
於是在這一招的吃癟過後,他還依然保存著幾分武道大宗師的體面。
「好一個中原武林後輩,怎麼我與宋閥主交手,現在竟然要小輩先出招了?」
畢玄的臉色變化在那張古銅色膚色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的端倪,但比起他剛才譴責淨念禪院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時候不服輸的語調,現在他顯然收斂了不少。
「你剛才不還當他是個不認識的小白臉?現在倒是宋閥主的叫上了。」時年抱胸而立,用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著這位突厥武尊,「那麼想必閣下是時而認得人時而不認得人了,不知道你現在認不認得我?」
畢玄的回應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魔門聖君好大的脾氣。」
「知道便好,閣下遠道而來,上來便動手不怎麼講究體面,我們中原武林卻不能不對你們以禮相待。」
時年解下了身上的披風丟到了場邊,雪色的風氅隨著飛雪一道落下,掛在了這白石廣場的銅人像上,她敏銳地聽到了在這蓋上去的瞬間,從銅殿裡傳出了一聲仿佛是沒收住的木魚敲擊聲。
「請閣下當好一個觀眾吧,否則你今日是飛著進來的,我便要你爬著出去。聽聞閣下在六十歲後廢棄了你那九十斤有餘的戰矛不用,若不想被人覺得是閣下提不動了,儘管繼續放肆。」
她分明語氣淡漠,卻自有一種說到做到的氣場。
但當她轉向寧道奇的時候,方才在面對武尊畢玄的時候那種囂張氣焰又盡數收了回來,仿佛還是方才那個看起來像是在禪院佛門賞雪的出塵之人。
「寧前輩,請了。」
她的指尖抵住了一把飛刀。
第227章 (二更)
畢玄臉都要綠了。
這位魔門聖君一掌所出的玄妙之意將他逼退, 硬生生按在了旁觀者的位置,卻指名道姓要寧道奇上來應戰。
豈不是要來一場中原武林最頂尖的兩位高手之前的交戰,而域外的兩位大宗師作壁上觀, 做這場武鬥的見證人?
他武尊畢玄名震突厥,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屈辱。
可在寧道奇走上這白石廣場的時候, 從這位峨冠博帶的中原武林名宿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像是因為與對手恰逢其會的遇強則強,便也攀升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