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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已經找人帶來了燈火,所以在場的誰也不會忽略掉這女人腳上的一雙紅色的繡鞋。
不過跟上官飛燕那隻繡了金色燕子的鞋子圖樣不同的是,這雙紅鞋子上繡的是貓頭鷹,這可不是個尋常的圖案。
薛冰捂著嘴,強忍著不要將尖叫發出聲。
她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熟的鞋子,那一對眼熟的短劍,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了被時年熟門熟路地撕下面具後露出的那張臉上。
她怎麼會不認得那張臉。
這是一張貴氣雅致,明艷天成的臉,只是現在被毒氣沾染,面色中透著一縷揮之不去的灰氣,那雙眼睛也已經永遠閉上了,便損了三四分的容色。
「好精巧的易容……」司空摘星感慨道。
他突然有些懷疑這位沙曼姑娘是不是也帶了易容,他第一時間都沒察覺到這老婦人臉上的易容,可她下手的果斷和方式都說明,她顯然深諳此道。
「也好一個美人。」陸小鳳搖頭嘆息。「沙曼姑娘,你將我們叫來,是因為此人和上官丹鳳之事有關?」
「我不認得她,」時年搖了搖頭,「其實我本來也沒打算下死手,我只是直覺覺得這人或許和上官丹鳳有關,就用紅鞋子試探了她一句,但是她挑的兩筐扇貝我沒想到會這麼毒,只是一片就要了她自己的命了。」
「所以我想請諸位來認一認,此人到底是誰。她的劍招很特殊,像是唐代公孫大娘的劍器舞,實力……」
她皺了皺眉頭,「我只能確定她不是全力出手,或許還差了什麼條件,但也應當不在霍天青之下,劍道造詣比不過葉城主和獨孤掌門,相差卻不會太遠,這樣的人應當不會在江湖上全無名氣才對。」
陸小鳳很想吐槽,她到底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那句評判的。
非要算起來的話,她和那位宮九公子也是江湖上沒什麼名氣的存在,可事到如今,看不清這兩人實力的恐怕要在他們兩個手裡吃大虧。
獨孤一鶴已經搶在了他前面開口,「這張臉我不認得,但這把雙劍我認得。」
「大概五六年前,我見過這對劍器之舞,用劍的人名叫公孫蘭,認得她的人都叫她公孫大娘。說起來當時她確實穿的是一雙紅色的鞋子,至於是不是現在這一雙,我就不能確定了。」
「俺不認得她。」閻鐵珊搖頭緊跟著開口,「陸小鳳是知道的,我不出山西,這次算是破例,那個冒牌貨公主穿著紅鞋子,她也穿著紅鞋子,你既然說她武功不低,有沒有可能就是她殺了俺那幾個保鏢,把那勞什子的丹鳳給救走了。」
「不可能。」時年回答得很果斷。
「我能得手是因為她的實力遜色我一些,再加上她起手已經被我打亂了節奏,劍客的劍招一開始就亂了本來就輸了大半,她還把空門露出來,擺明了是給我機會。」
「如果我做不到的事情,她應該也做不到才對。」
陸小鳳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個公孫大娘和假公主之間或許有某種聯繫,但今日救走假公主的卻不是她,不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多了個調查的方向。」
這總比他在一望無際的海上尋找金九齡這件事要容易得多了。
「這個某種聯繫或許還能更清楚一點,」時年突然轉頭看向了薛冰的方向,但她開口問的卻是花滿樓,「花公子,我相信你的耳力,剛才他們陸續來時,有一個的情緒波動最為奇怪,你能聽到我和公孫大娘的交手,應該不會聽不到這個動靜。」
時年在見到公孫蘭出劍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那個和薛冰有在一起碰面過的人。
那個人也是老婦人打扮,雖然同這個易容不是同一副,但要重合這樣多的特徵還是個劍客,幾乎已經可以認定是同一人了。
更何況,陸小鳳帶來了薛冰正在時年的預料之中。
他的注意力自然在這位死去的美人身上,時年的注意力卻分了幾分給薛冰。
她從震驚到哀慟,到此時努力平復下來了心緒,都落在了時年的眼中。
「薛冰小姐。」花滿樓輕嘆了口氣,並沒有隱瞞這個回答,「她的呼吸最亂。」
她實在看上去像是個容易羞澀的小姑娘。
換成旁人或許會覺得她是因為見到了具意外的屍體才有的情緒變化,但在場的都是老江湖,都聽過薛冰那個冷羅剎的名號,也知道她是如何低著頭,帶著那青澀的笑容,把人的手給砍下來的。
所以如果不是認得死者,她絕不會做出這樣奇怪的反應。
「我想薛冰小姐應該能替我們解一解惑這個半夜帶著兩筐毒物在這裡晃蕩的人到底是誰,今日湊巧來的是我,自然有本事從她手裡活命,甚至還能反過來取了她的性命,但看起來她殺人並無目的性,換做是旁人未必有我這個運氣。」
她走到了薛冰的面前。
沙曼的身量本就要比一般的女子高,時年易容成她的時候也沒忘記加一個增高的墊子,這便讓她此時看向薛冰的時候,眼神對視中處在了一個略微俯視的狀態。
這也讓本就有些心虛的薛冰在這樣的目光下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薛冰小姐,不瞞你說我知道的事情不少,我見過你和她見面,也見過你和一個叫上官飛燕,不,實際上就是那位假公主上官丹鳳見面,她和霍天青私會的也是用的上官飛燕的名字。」時年靜靜地看著這位神針山莊的大小姐,直到她的眼睛裡露出了幾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