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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沒有消失。
「當然不是。」木道人搖頭, 「你可見過白日到夜間隨同氣候變化的海市蜃樓?」
「更何況……」他伸手指了指山巔,「一會兒應該就能聽到了。」
山崖的錯雜色彩在山巔凝匯成一種宛如玉石的幽碧之色,也或許那不是宛如玉石, 而是確實就是玉石。
木道人說完之後掏出了火摺子點亮了船上的火把,放任船隻先暫停行駛,反正這迷霧之中他也暫時沒有破解的辦法。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船上的幾人都聽到了島上山巔傳來的鐘聲。
鐘聲在山崖間迴蕩的餘音, 隨同那本身便不弱的鐘聲一道傳遞到海上。
但那裡依然沒有燈火在晝夜更替之間點亮。
甚至這鐘聲也沒有驚起一隻飛鳥,就好像是個完全生靈絕跡的島嶼。
「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在船上帶這麼多吃食了吧。」木道人輕嘆了聲,「能不能上島尚且兩說, 島上這不像是有活物的狀態, 是不是處處劇毒也不知道。」
時年靜靜地看著鐘聲傳來的方向。
那裡是摘星峰觀月頂,日後俯瞰全島的地方。
「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時年問鏡子。
【說句實話我還真的不清楚。】鏡子說話都少了幾分底氣。【你不如上島看看?】
她放棄跟這個關鍵時刻就派不上用場的鏡子交流。
朱家一脈本就是從常春島上分出去的, 但對常春島的記載中, 並無周邊的迷霧記載, 就連夜帝也是被直接攔截在海岸位置。
不過仔細想來,能布置出大周天絕神陣的日後在海上布置陣法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不對,她還不能就先入為主地將此地默認為是日後所統帥的常春島。
「早知道應該叫上朱停的。」陸小鳳大為遺憾, 「朱停那傢伙做機關有一套,研究布陣也算是有那麼一手。讓他來起碼還能給點意見。」
霍休卻不那麼認為,「你若要說機關, 我請的人多了自己也有那麼點水平,但這個絕不是機關。」
「非要說的話,這個更像是視覺誤導。」他看向了木道人的方向, 「你的人有沒有試過直接蒙上眼睛開船?」
「試過, 但他們一個開船一個從旁觀察, 險些直接走到死路上去, 急忙折回來了。」木道人回答道。
時年越聽越覺得,這好像還是日後的做派。
或許開船走到死路上並不是一件壞事,因為常春島的規矩便是要上島之人便先得死一次——不走到死路上的算不得苦命人,便也還用不著常春島救濟。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的山崖海島,突然開口問道,「那敢問木前輩的弟子有沒有試過直接鳧水過去?」
「海中危機更多,坐船還尚且有數一些,自然是划船過去的。」
「那又何妨一試呢?」
時年有種奇怪的預感,若要登島,還是水中安全。
無名島海圖的勘探在準確性上毋庸置疑,小老頭甚至還有這個本事,將貢船遭遇海難之後的洋流都算得清清楚楚,便不該會忽略掉這個島嶼。
他對海上奇珍的傳聞,感興趣的不是那秘聞本身,而是會被這消息吸引來的人,也足以說明,他確實不覺得這海上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除非這海上常春之島,是因為鏡子帶著她出現的才跟著出現的。
她問完這話並沒有要得到一個答覆,人已經翻身入了水中。
從此處湧向島嶼的海潮暫時不像是會改變方向的樣子,所以時年在海浪之間穿梭,閉著眼睛全憑對水波的感知一路行去,完全沒有遭到分毫的阻攔。
她這個時候便格外慶幸當時水母陰姬讓她感知水勢的努力。
在船上的那些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莽撞舉動給嚇了一跳,尤其是海面上並沒有人冒頭,更是讓人無法猜到這冒險一試的結果。
過了好一會兒,眼力極佳的幾人才看到,那臨近島嶼岸邊的海浪間多了個人,她翻上了岸,對著這邊招了招手。
時年做出了示意便沒管那邊船上的人怎麼想了。
當她真正踏上這座島的時候,除了海中直接泅渡而行確實可行這個直覺的結果之外,她覺得自己聽到了一聲很奇怪的聲音。
像是什麼東西之間彼此卡嵌吻合,而後發出的「咔嗒」響動,可再仔細去聽的時候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她只能用內勁烘乾了衣服繼續向前走。
在這一片本應該只有潮水漲落的海岸上,斑駁狼藉的交戰痕跡在石頭和沙地上綿延展開,形成了一塊偌大的戰圈。
若非有百餘名高手在此交戰恐怕無法形成這樣的痕跡。
夾雜在其中的有一道道極其眼熟的掌勁。
【這是你那個霸絕人間掌法?】鏡子問道。
時年聽到了那個奇怪的聲音,他其實也聽到了,但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了避免像是之前在海上引發了綠光的情況一樣,被她嘲諷這個搭檔不靠譜,鏡子乾脆轉移了話題。
「是霸絕人間,但不是我用出的霸絕人間,而是師祖的。」時年皺了皺眉頭。
這樣說起來,此地這一片戰況久存的局面是如何造成的,便也沒有什麼其他可能性了。
夜帝當年那套「家裡只有一株花的必定不是愛花之人」的歪理邪說遇上了專好打抱不平的日後,人還沒見到,就被這大周天絕神陣攔截在了海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