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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是只管自己目的,哪管別的地方天翻地覆的性格。
他剛想再同「外甥女」交流交流感情,表達一下自己對這外甥像舅而不像她那個行事偏激的母親的親近之情,便看到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又溜回了帳篷里,絲毫不給他套近乎的機會。
他一回頭便看見身披黑氅的金無望用冷淡的目光朝著這邊看過來,那張如何看都像是把五六個人的五官拼合在一張臉上的面容在夜色中更加是能把人嚇哭的水平。
王憐花聳了聳肩膀,對他流露出的敵意不置可否,轉頭回了自己的營帳。
等到第二日晚間的時候,他們總算抵達了鐵化鶴與柳伴風的家。
那是數間在山林間並不顯得有多起眼的平房。
倘若不是明說實在很難讓人想到便是昔日的塞外神龍後人的居所。
奔馬之聲驚起了林間的一片飛鳥。
他們還未下馬,便已經遠遠看到房中奔出了個如柳伴風所說身著綠衣服的姑娘,比起柳伴風縱然面有刀疤也顯得容色雍容,這年紀應當已有二十四五的姑娘生得是種玉雪可愛之態,她這發覺了母親歸來縱身從嶺上奔來的姿態間,可見輕功造詣不淺。
柳伴風策馬上前,將人一把撈了上來。「亭亭,你也太魯莽了。」
「我擔心您此去出事,現在也算是安心了。」她朝著隊伍中左右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到哪個像大夫的人,不覺露出了個疑惑的表情,聽到母親又問及父親的情況,她又收斂起了思緒回答道,「今日還是跟前幾日差不多,只是我怕再熬個幾日,且不說功法走岔的影響,我怕的是難進食水也會出事。」
名叫亭亭的姑娘等馬跑到屋前便匆匆拉著母親往屋裡跑,時年這個與人做了交易的也緊跟了上去。
鐵化鶴便端坐在這屋子的中央。
他本已生了一副看起來凶煞的面容,筋骨雄壯滿身氣力的樣子絲毫也不遜色於昨日夜裡見到的那位打酒的壯漢,兼之他顴骨高聳,又生了張似乎咧到耳根的大嘴,此時因為紫煞手的作用,皮膚呈現出可怕的紫黑色,底下流竄的真氣像是一把把利刃在底下行進。
時年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並不是因為這過於駭人的樣貌和此時表現出的內勁運轉狀態,而是這真氣如刀的狀態實在是讓她覺得有些眼熟。
她表情的變化並沒逃過本就在注意她的柳伴風的眼睛,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女兒的手,生怕從時年的口中聽到什麼噩耗,看到她走上前去,搭上了鐵化鶴的脈搏,表情轉為了愈發篤定的狀態。
「他可是鐵血大旗門的後人?」
第142章 (二更)
鐵血大旗門。
王憐花本以為不會從時年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畢竟她對江湖上的事情實在是知之甚少,但顯然她不僅知道自己所練的這門內功的來歷,也知道這門功夫練出了岔子會是什麼樣子。
他腦子裡無端閃過了當年所知道的白飛飛在白靜的手底下經歷的事情, 突然便覺得合理了起來。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而是如何解決鐵化鶴的事情。
鐵這個姓氏並非就只能是鐵血大旗門的後人所有,但鐵化鶴顯然確實是。
柳伴風聽到時年的這個問題臉色變了變,猶豫過後卻還是點了點頭,「不錯,但這跟他如今的情況又有什麼關係。」
「那便是了,你夫婿在此前應當只是跟從柳老爺子修煉紫煞手,這門陽烈至極的武功並非只是單純的外功功夫,甚至可以在體內產生一種特殊的真氣, 這才是為何在你的形容之中, 紫煞手在發功之時可以達到手上紫氣縈繞的效果。」
時年繞到了鐵化鶴的背後, 飛快地在他的里風、天庭、附分、魄戶四處大穴上點了幾下。
柳伴風敏銳地察覺到, 雖然鐵化鶴身上可怕的異狀依然沒有消失, 卻在他凶戾的面容上閃過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輕鬆神色。
她與丈夫相伴將近三十年,如何看不出這一絲細微的區別。
她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希冀,看來她並沒有找錯人。
「可惜不知道是原本就有, 還是這兩年意外得到,他竟然開始修煉嫁衣神功了。」時年搖頭嘆息道, 「嫁衣神功本就是天下最為性烈的內功,真氣的增加就是對體內經絡的折磨, 他偏偏還混雜了紫煞手的氣勁, 起初嫁衣神功的內功只是一絲一縷, 反而是紫煞手的內功占據上風, 嫁衣神功的剛猛反而助長了他的掌力的威力。」
柳伴風的臉上閃過一絲瞭然, 「不錯,他最近一年間,紫煞手的功夫確實大有長進。」
「但是當嫁衣神功的內勁漸成氣勢之後,這種欲用其利,必先挫其鋒,更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的武功,又怎麼會容許別的心法來擠占它的空間。」
時年的表情沉靜,讓人一時之間分不清她在想什麼。
她擊殺石觀音後其實從她身上有尋到天武神經的秘訣,從邀月那裡也得到了明玉功和她幼年時期在神水宮遺址撿到的神水寶典,夜帝本身的內功心法也是一門絕對稱得上當世少有人能匹敵的內功,但這些或許能與嫁衣神功相互抗衡的尚且與這種真氣專橫的內功無法共存,更何況是紫煞手了。
鐵化鶴或許想的是繼承前輩的衣缽,可惜這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柳伴風眉頭輕皺,「姑娘儘管做決斷便是,只要能保住我夫君的性命便好,其他的都不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