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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心上來了的雷媚甚至想著,若是實在改變不了父親的想法,那還不如將父親也趕下台算了,她怎麼都要扶個自己都看得上眼的上位才行。
現在時年無疑是遞過來了一個做出改變的機會。
「那就乾脆再公平點,」雷媚抬了抬自己小巧精緻的下巴,趾高氣揚的動作被她這種被寵壞了的大小姐做出來,也有一份獨特的美感,「你我都以雷損的名頭出手,可以調度的也只有他的下屬,目標,迷天七聖盟,如何?」
「很公平。」時年點頭應下了這個賭約,現在就只剩賭的方式要商榷了。
雷損也沒想到,原本他嘗試著對雷媚示好,總還差點火候,卻驟然得知雷媚和新來投效的小姑娘打起來之後,兩人不僅沒結下樑子,反而雷媚轉頭就拋來了橄欖枝,聲稱需要借他的部下一用。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這些部下要用來做什麼,對雷損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
雷媚在六分半堂之中的地位特殊,她這個示好,甚至在雷損看來,再努努力說不定就能倒戈的徵兆,是他在爭奪六分半堂總堂主的道路上一個相當重要的里程碑。
「你說的對,在她身上有所付出確實不是白費的。」雷損很想笑出聲,但念及這兩年他的養氣功夫和忍耐功夫是越發出眾了,又覺得現在還不是能朗聲大笑的時候,起碼要等到更勝券在握一些。
「兩個小姑娘定的賭約沒輕沒重的,你讓人看著點。」
雷損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狄飛驚。他是知道如何讓自己坐得舒適自在一些的,這樣他就可以將更多的心力放在籌劃布局和分析局勢上。
聽到雷損的話,他回答道,「其實她們兩個有數,最後制定的賭約是生擒迷天七聖盟的聖主,顯然是不想給堂里找來官府的麻煩。」
雷損聽到狄飛驚的反駁並沒有生氣,他說這話的語氣便是會看顧著點,深知狄飛驚脾氣的雷損自然沒有不放心的,他又轉而問道,「那副畫到底是怎麼回事?」
刺殺失手夜半逃命,這姑娘都堪稱是神態不改,能讓她失態,這顯然不是什麼普通的畫卷。
狄飛驚遲疑了片刻才回答道,「那或許是她父母的畫像。」
雷損手下的情報部門直屬於狄飛驚服務,時年也算是他的重點監管對象,對她跑去街上找人,監視的人如實地反饋給了他,找了個畫工出眾的書生,似乎還給了一筆不少的封口費,也在他的信息掌控之下。
至於畫上的男女是誰,有之前從她隨口說出的姓氏引發的腦補,現在更添了一份證據,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你去看看吧。」雷損很想當然地拍了板,尤其在此時他覺得是時年給他帶來了好運氣的情況下,他更覺得自己應當做個體貼下屬的好上司。
狄飛驚垂著頭,睫毛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堂主好像在把他丟出去用美人計,但時年的那張臉,又難免讓他思考了一下,這個美人計到底是誰在對誰用。
他還是在之前看時年練飛刀的那棵桃樹下面遇到的人。
一旁的石桌上放著那兩卷裂開的畫卷,現在在背面墊了張紙,姑且算是重新貼到了一起,但雷媚的劍氣看起來不驚人,甚至能透飛刀而過,實則內勁不弱,居中那一條被直接擊成粉末的想必是沒法再復原了。
所以她又攤開了紙像是在意圖臨摹。
她的畫功不差,狄飛驚看得出來是有些練過的基礎的,但可惜比起原畫中繪製出的已經能稱之為神韻的東西,還是差了不止一層,於是石桌上就堆了不止一張廢稿。
所以等狄飛驚看到她的時候,她像是也憋著氣,乾脆又對著桃樹上那一處飛刀留下痕跡的位置動起了手。
按照時年給鏡子的解釋就是,做戲要做全套,尤其是當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從來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的時候。
鏡子總覺得她可能想的有點周到過頭了,造成的結果就是狄飛驚臉上縱然沒露出什麼異常,心裡說不準還覺得她這種性格鮮明得有點可愛。
希望她這個臥底別當到最後把雷損的軍師都給拐走了。
畢竟她確實討人喜歡。
「怎麼不去找白天畫這幅畫的畫師?」時年聽他開口,看向了以滑竿和藤椅行動的狄飛驚。
或許頸骨折斷對他的影響要比她想像得還要大一些,直起行走對常人來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事情,對他而言卻是一件負擔。
當然他不是站不起來,不像是時年給自己找的同背景的那位一樣。
「繪製的時候閒聊了兩句,有了錢他打算干點別的,他的武功不弱,我乾脆多付了些錢,也算結個善緣。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那裡了。」
聽到她說「善緣」這種有些孩子氣的話,狄飛驚輕笑了聲。
白游今那個人,六分半堂並不是不知道的,但有些人背景複雜,野心不小,在六分半堂的權力鬥爭尚未安定的時候,招進來是給自己找麻煩,還不如放任他那股子上京城闖一番事業的拼勁過去了,便自己離開了。
看她一副第一次見面就因為稱呼問題對他沒個好眼色的樣子,這一次又有點想把飛刀往他身上扎以示他這笑得不太合時宜,狄飛驚抬眼間露出了幾分歉意,「我來幫你畫吧。」
時年一直沒搞懂,為什麼雷損始終認為,狄飛驚的手和眼睛一樣,是要當做重點保護對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