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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其榮原以為自己這齣掌是該占上風的,偏偏對手一點兒都不簡單,掌心的劇痛讓他被迫收回了鉗制的那隻手,只在這鬆開的頃刻間,她已經像是一縷清風掙脫了他的束縛。
好快的輕功!
現在難受的反而輪到他了。
時年扎進了他掌中的飛刀末端還連著跟要命的絲線,這一把翠色飛刀和絲線上的真氣,讓他絕無法當即掙脫,而倘若她再心狠手辣一點,飛刀上挑,便能削掉他半個手掌。
吳其榮人長的圓潤,卻實在是個狠人。
在眼前這樣對他不利的局面下,他不退反進。
但他沒想到的是,時年的內功造詣不如他,速度卻比他快,更何況她就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全然料定了他的來路去路。
以至於當這無人出沒的巷子裡兩道殘影一番錯位之後,相互牽扯的絲線依然處在繃緊的狀態。
「行了行了,不打了。」吳其榮停下了腳步。
他覺得自己好像碰了個硬茬子。
時年沒想到他認輸的速度似乎有點快,但吳其榮在京城裡混吃混喝能到現在,靠的就是他該莽則莽,卻絕不能犧牲自己的作風。
說是說的絕不殺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倘若威脅到自己的小命了,那也只能先下手為強。
時年此時手中的利器決定了他以後是靠著一隻手吃飯還是兩隻手吃飯,他也只能認一認慫,「你們驚怖大將軍府果然厲害。」
「誰跟你說我是凌落石那老傢伙的手下……」時年覺得打從今天見到吳其榮之後,自己無語的次數比此前任何一天都要多。
「那你是元十三限的人?」看她沒有惡意,吳其榮試探性地伸手將飛刀往外拔了拔,見她沒有阻攔的意思,便乾脆將飛刀完全拔了出來。
染血的翠色飛刀被他放在了地上,他仔細看了看傷口,並沒有什麼帶毒的痕跡,這才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不是。」時年搖頭回道。「你連我是哪一方的人都沒分清楚便動手,這天下哪有這等胡鬧的事情?」
「哎,誰讓她當真是個美人呢,美人總是有些優待的,何況還是正對我胃口,會跳舞的美人。」吳其榮嘆了口氣,「好吧,六分半堂的這位好漢,多謝手下留情了,在下有個諢名,叫做驚濤書生,倘若閣下有什麼要我辦的,一事抵一事,在下定然辦到。」
驚濤書生……
他這麼一說時年倒是知道他是誰了。
在楊總管的招攬失敗名單里正有這位,但在名單上為圖方便,寫的是吳驚濤而不是吳其榮,所以時年才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這位確實如他所說,是個沒法用富貴來拉攏的人,加上他除了這活色生香掌法,另一門並行的功法,聽上去更不像是個正經人會用的,那門功法名為欲/仙欲/死。
楊總管在第一次招攬失敗後向上請示得到了不必強求的批覆,也就放在一邊了。
但時年覺得,這人恐怕有些招攬的可能。
只不過需要費點巧勁。
她思緒一轉,也沒管此人方才做的是偷襲的活計,還真順著他說的「一事抵一事」的話茬接了下去,「那好,幫我做一件事,活捉珠袖姑娘。」
「我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驚濤書生的胖臉擰巴成了一團,「我方才都說了……」
「你錯了。」時年打斷了他的話,「你既然能先猜我是凌落石的下屬,又猜我是元十三限一方的,再便提到六分半堂,就應該知道的很清楚此時京城裡的局勢。六分半堂與迷天七聖盟遲早兵戎相見二者存一,等到了那時候,交手中有所死傷再正常不過了。」
「而倘若我是凌落石和元十三限這兩方的,把她抓回去迎接她的只會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拷問,反倒我是六分半堂的最為安全,你既然引我為知己,便應該能猜到我是個什麼行事風格。」
「珠袖姑娘落在我們手裡,頂多不過是階下囚而已,她降了最好,縱然不能降,倘若迷天七聖盟輸了,就算有她一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再有夢幻天羅從中調停,便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你說是也不是?」
吳其榮怔愣在了原地。
他被時年這一番連珠炮一樣的道理給說懵了,原本他覺得自己是來懲罰這個「惡人」的,結果這說辭之下,珠袖姑娘,也就是朱小腰最安全的去處,居然還真是在六分半堂安分當個階下囚。
而時年的下一句話更是讓他覺得自己要被說服了。
「倘若你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跟著我回去,看看我能否做到對你承諾的保證珠袖姑娘的安全。六分半堂不缺你一個打手,你若想走,以你驚濤書生的本事,更是沒幾個人攔得住,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他沉默了良久後問道,「包食宿嗎?」
「自然。」
「好,我跟你走。」吳其榮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責任重大。
但這對朱小腰來說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她才回到歌舞坊中的住處,迎面便是驚濤書生的活色生香掌法。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歌舞坊中蹭吃蹭喝的傢伙,居然是個頂尖的高手,而他乍一露出與平時無害的樣子相悖的樣子,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便是她。
這掌風奇詭,朱小腰沒有硬拼的勝算。
她身著舞衣,越發顯得她纖腰一擰避開的舉動,像是腰身都要擰斷了一般,但擦身而過的掌力所及,盡數碎裂開來的場景,又分明是避讓得好,她毫不懷疑以此人掌力能否將人的五臟六腑都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