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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笑容讓時年覺得怪怪的。
這不是一個在聽到路痴的人鬧了笑話才露出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色昏昧,她從這笑里品出了幾分勾引的意味,險些控制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就說這個地方沒一個正常人,沙曼也許算半個。
好在她這個不想理人的反應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毛病。
吳明也並沒有對這個迷路的理由生出什麼懷疑。
看人總算是來齊了,他終於開始說上了正事。「今日下午,在北邊的海上出了異象,我讓人按照距離去了那一塊海域勘測,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這個異象一定會引來別人的關注。你們有什麼想法?」
底下一片連交頭接耳都沒有的安靜中,時年突然以宮九的口吻開了口。「這不是好事嗎?」
她用的正是宮九在發現她游出水面時候的那句話的口氣,就算是宮九本尊在此都不會覺得兩句話之間的語氣有什麼差別。
而她越是明目張胆地表現自己,也越不會有人相信,宮九已經被另一個人暫時取代了位置。
「到時候船會很多。」她又補充道。
吳明鼓了鼓掌,「你說的對,船會很多,好貨也會很多。劫船劫貨的買賣我們不能做,這太有失身份了,但讓這些貨自己送上門卻沒什麼問題。」
以他的武功功底和手底下的這一幫好用的隱形人殺手,當然不會覺得海上那突兀的綠光同步帶來的海上有異寶的傳聞,會是什麼可能讓無名島暴露在人面前,從而遭來滅頂之災的禍端。
他把人召集起來,自然只會是因為有大買賣。
而這筆大買賣,需要一個領頭人去把它牽回來。
宮九顯然便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在對這件事的心態上跟自己不謀而合,也讓吳明感覺心情不錯。
時年自然不會沒注意到吳明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鏡子都不由感嘆她的運氣是真不錯,才想著如何想個出海的機會順便帶上沙曼,現在便已經有人把這個機會遞到了她的面前。
但她還得玩一點欲拒還迎的戲碼才更真實。
畢竟宮九當真是個奇葩。
「你有興趣嗎?」吳明開口問道。
「我聽說有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他有個朋友是個頂尖的劍客。」時年把從沙曼那裡聽到的話說了出來,這是宮九早就想打一場的對手。
說這話的時候,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一道劍氣,看起來對當誘餌並沒有多大興趣。
或許在海邊繼續坐兩三天對「他」來說都要有意思得多。
「那你可以放心,他會來的。」
小老頭露出了個和藹的笑容。
第61章 (二更)
西門吹雪確實會來, 因為陸小鳳會來——
他是個從來閒不住,明明說著不想惹麻煩卻也一定會往麻煩地方跑的人。
東海海域上出現了奇珍異象,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個了不得的大事, 尤其是當這個異象因為沿海的民眾都能看得到, 更是口口相傳出了各種聽上去離譜又好像確有其事的傳說的時候,有本事登船入海的人, 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然而事實上這只是某個破鏡子因為傳送失誤而造成的。
所以當時年聽說富甲天下又過得像是個隱士的霍休、白雲城城主葉孤城之類少有出門的人物, 都已經在朝著東海之畔趕的時候, 她突然覺得有點微妙。
而此時她已經飄蕩在了海上。
吳明要讓她去當這個讓這些「貨物」流向無名島的引子,就自然不會在待遇上有所虧欠。
所以這是一艘天下一等一結實的船,有他規劃好的航線, 也自然不會碰上海上的風浪, 卻可以在很合適的時間, 混入從岸邊開出的船隊之中。
她躺在甲板的躺椅上,手中的書冊半闔著蓋在臉上。
正是初春時候, 海上的太陽好像要比陸地上要猛烈一些,但也還沒到讓人忍受不了的地步。
她突然特別理解為什麼楚師兄要整那樣的一條船當做自己的家。
大海最溫和的時候,人躺在甲板上搖晃,有種動態的安定。
霍休之流有動作的消息,便是此時坐在她身邊的姑娘, 接收到了飛鷹傳書的信件後念給她聽的。
這個姑娘不是沙曼, 而是前幾天夜裡吳明小老頭將人召集起來後, 那個讓她覺得笑容有些古怪的姑娘。
當然她不僅笑得古怪,名字也古怪, 她姓宮名主, 連起來這個宮主聽起來很像是公主。
在無名島上她也實實在在地像是個公主, 島上的崑崙奴捧著各地的奇珍異寶珍珠翠玉擺在她的面前供她賞玩, 但是她現在從穿著到神情都像是一個船上的普通僕從。
她的手上還端著一碗熱騰的牛肉湯,所以她乾脆給自己起了個別名就叫牛肉湯。
這個名字當然很不適合給一個美人,不過反正時年已經自我說服了無名島上就沒有正常人,好像也不是這麼難理解。
至於此時真正的宮九在哪裡,他被時年和沙曼塞進了裝東西的木箱子裡,現在正綁在底下的船艙之中,為了免得他長久不進食出事,時年只能從自己隨身帶的藥丸里摸出了暫時封住他內功的,由沙曼看著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受虐症的毛病,他好像並不太在意自己這個階下囚的身份,甚至還覺得頗有意思,如果能來頓鞭子就更好了,讓時年又一次震驚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