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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姑娘請。」朱月明伸出了自己圓胖的手掌一指,而後先行在前領起了路。
這還是時年第一次見到刑部天牢的樣子。
在這天牢之中的囚徒並不像是時年想像的看到有人進來,便高呼什麼冤枉之類的,反倒安靜得讓人覺得有種異乎尋常的詭異。
朱月明卻對此見怪不怪的,笑眯眯地從雖然泛著一層鐵黑色,卻總算還算得上整潔的走道上穿過,領著時年進入了下一層。
「我如今可得小心著點,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想要蔡京的命的人可不少,尤其是有些漏網之魚,」朱月明說道,「官家可是給了明令的,蔡京確實是要在我這裡被撬開口不錯,但他絕不能死在我的地盤上。」
「我聽說過任勞任怨這兩位的名聲,要讓一個人活著,還什麼都交代出來,並非是一件難事吧。」
時年話音剛落便已經看到了在前方出現的兩個人影。
時年對著朱月明說出來的對這兩位的「誇獎」還是往少了說的,按照白樓中的資料,這兩人有過將人只吊著一口氣折磨四十一天的「光輝歷史」,而他們掌握的刑具,恐怕數量多到讓朱月明都覺得有些心裡發毛的地步。
而這兩人,名義上是還受著朱月明的管制,事實上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們在刑部並沒有正式的官職任命,卻可以調用刑部與六扇門的人馬與器具,也正因為如此,倘若有人想要以他們下手太過狠辣為由,對這兩人問責,也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手段更狠的那位年輕人看起來斯文俊秀,甚至帶著幾分靦腆之感,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而年長些的那個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陰沉。
「他還活著吧?」朱月明問道。
任怨微微一笑,在這走道逼仄,環境陰暗的地牢之中竟然有種愜意之感,「他不敢死。」
是不敢死還是不能死,這話就得留著自己品鑑了。
在任怨讓開了路後,時年便看到了在他們身後監牢里的蔡京。
時年在京城裡給他找了不少的麻煩了,可事實上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第一次正面見到這位蔡太師。
上次和蘇夢枕去了蔡京的府邸將他的名花劫掠一空的時候,倒是有瞥見過他的樣子,當時他雖也算不上處境多好,卻也還有身處三公之位上的尊榮。
而現在——
他的臉被蓬亂的頭髮蓋住了些,看起來倒還算是乾淨,只是蒼白得像是在冰水中浸泡過。
不往人臉上動刀子,讓人看起來還有點表面的體面並不意味著任勞任怨二位留手了。
這位昔日的太師,左手從五指尖端到將近手肘的位置,皮肉幾乎都被與骨骼剝離了開來,這一片血肉模糊竟然沒滴落多少血,甚至還不如刑部門前來回押送犯人的時候淌下遺留在那裡的多。
而這甚至只能算是他身上較輕的傷勢。
朱月明揉了揉鼻子,努力讓自己做出一副已經很適應眼前情況的樣子,剛想替時年打開監牢讓她進去問幾句,也算是給這位京中的新貴賣個好,卻忽然看到她止住了腳步站定在了那裡。
連帶著他也被拉住了。
「朱大人,冒昧問一句,您是親眼看到蔡大人被押送進來之後便被兩位行刑的嗎?」
時年的聲音清冷,在這刑部大牢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朱月她看去的時候,發覺在她臉上也罩著一層寒霜。
「這京城中的人可能對我有些誤解,比如說,我精通易容之道,你要說我的武功跟方巨俠還得並列著來說,但這易容術,我敢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她話剛說完,朱月明便突然發現任勞任怨的動作被定在了那裡。
空中在倏忽之間出現的遊絲以讓人防不勝防的速度密布了整片區域。
若非地下陰暗,燭火不均,朱月明甚至無法發現這些遊絲的蹤跡,即便是此等情況也無法輕鬆辨別每一條。
只能看出正是因為這些叢時年在開口之際,從袖中甩出的無形絲線,任勞任怨才寸步都無法動彈。
六戊潛形絲居然在她手裡,怪不得當日對陣關七的時候她的飛刀有些詭異。
朱月明的腦海中頓時蹦出了這個念頭。
「朱大人,我想你恐怕得距離這座監牢也遠一點,這裡可不是什麼會讓人覺得有趣的陷阱。」
朱月明被她這一出發難整得有點懵,然而時年的下一句話讓他更加覺得自己可能今天還未睡醒。
他赫然聽見時年在說,「因為在這監牢之中的並非是蔡京,而是一個有著自在門內功底子的人。」
有自在門內功底子的人?
朱月明並非是個蠢人,自在門確實在江湖上神秘,甚至在絕大多數武林好手那裡,這都是個避而不談的話題,可朱月明是什麼人,他要在京城裡混得開就必須對各方勢力了如指掌。
京城裡出身自在門的,金風細雨樓里那個王小石算一個,六扇門的那幾個也算,再便是元十三限一脈。
如果在這裡的是王小石或者是六扇門的人,時年絕無可能這樣平靜,那也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元十三限與六合青龍殞命於甜山,但京城裡還有一個當年拜他為師的人,也學到自在門的武功——
傅宗書!
只能是傅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