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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覺得對方只是為了製造一個藉口,可現在他又有些疑惑了。
他這道傷口和葉孤城臉上的實在相似,相似到讓人覺得是一種武器製造的,但假若真是如此,從情理上來說,她沒有這個犯案的動機才對,更沒有把這個漏洞暴露在他面前的必要。
所以陸小鳳寧可相信,這只是個巧合而已。
他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下去,便聽到有個正好在此時從門外進來的人接話道,「這還用問嗎,能讓你陸小鳳忘記接劍接刀,再把你打傷,那麼一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你說我說的對否?」
進屋來的是武當派的木道人,也便是陸小鳳提到的另一個能做到同時擊敗閻鐵珊的五位護衛的人。
時年打量了他一番,比起霍休,這位木道人無疑要顯得像世外高人得多。
他穿著的是武當的道袍,頭頂的是一尊道冠,大約是因為修煉武當派內門正宗的靈玉心法,讓他表現出了一種神光內斂的姿態。
很有意思的是,霍休和木道人雖然都是陸小鳳的朋友,但這兩個人間卻不能算有幾分交情。
此前時年和宮九談到這兩個人的時候,宮九給出了個很邪門的解釋。
他說霍休練的是童子功,木道人是武當內門,依照這幾代的武當規則也是不能娶妻生子的,所以八成也是童子功,彼此之間總得分個高下,偏偏兩個人都是自恃德高望重,絕不可能隨便動手的,當然只能表面上稍微不對付一點。
時年權當這個解釋沒聽到,不過她出於直覺,覺得這兩人都有點讓她覺得有違和感的地方。
陸小鳳回答木道人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話說的是在理,可惜讓她給跑了。」
木道人笑了起來,「妙極妙極,此前我說我只有圍棋、吃飯和劍術上勝過你,現在又可以多一樣。」
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不需要說也知道,他說的這多一樣是什麼東西。
「道長你這就不厚道了,霍休這個好朋友探病給我帶來了美酒,你卻只來笑話我放跑了美人,和少了兩條眉毛。」陸小鳳忿忿不平。
「你錯了,」木道人答道,「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個剛剛聽到的好消息。」
他故作神秘地一指窗外,「你若還說我是來看你笑話的,我就不說了。」
陸小鳳只能從床上直接坐了起來。
此時等在公孫蘭的那艘船里的司空摘星也在努力讓自己保持個坐直的狀態。
按照薛冰所說大概就是,公孫蘭雖然總是將自己喬裝成什麼姥姥什麼婆婆,在紅鞋子組織的姐妹相處時候卻是將脊背是挺直的。
司空摘星不會那種據說可以改變人的聲音讓易容更加逼真的法門便罷了,話可以由薛冰來說,但怎麼也得讓上官飛燕第一眼看不出破綻來才行。
「你說她真的會來嗎?」司空摘星覺得自己渾身都彆扭,他什麼奇怪的職業沒扮演過,卻還真沒把自己扮裝成個女人。
「陸小鳳說她會來,她就一定會來。」薛冰格外肯定地答覆他。
司空摘星往船壁上靠了靠,這話真是有夠讓他聽著頭大的,薛大小姐對陸小鳳不是一般的信任。
不過他好像也是,否則他怎麼會因為陸小鳳剃了鬍子就直接把公孫蘭的裝束往身上套,畢竟鬍子還能再長,他這個偷王之王穿了女人衣服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他司空摘星的名頭就不太好混了。
正在此時,他那雙對危險格外敏銳的耳朵突然聽見了鳧水的聲音,他連忙對著薛冰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
沒過兩息,便有一個一身黑衣的姑娘伸手扒住了船頭的木板,狼狽地爬了上來。
薛冰連忙衝上去扶起了她。
上官飛燕果然來了!
嗆出了一口倉促間游水時候灌入的海水,她那張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血色,看起來不那麼像是個海中爬出來索命的水鬼。
「你這是怎麼了搞成這樣?我明明聽說你成功逃脫了。」薛冰一邊拍著她的脊背一邊問道,「大姐非說你肯定會來的,那邊不安全,讓我也跟著等,想不到你真的來了。」
上官飛燕的臉上倉皇的神色因為找到了主心骨,終於平復下去了幾分,「我……我就不應該相信霍休那個老東西,他殺了霍天青,下一個便是我了,幸好他有事出去了,只要他不在,他那幾個手下想取我性命還難了點,鐵面判官和勾魂手,兩個廢物而已。」
她這話里的信息量可不少。
她說完這話便強撐著站了起來,朝著船艙里走去,有小船頂上的遮蓋,會讓她覺得有安全感得多,尤其是有公孫蘭在,起碼霍休要動手,也有人能拖住他。
然而她剛伏在「公孫蘭」的膝前,打算讓大姐給她討個公道,卻被對方突然伸出手指點中了穴道。
才逃離魔掌,落入的卻不是個安樂窩。
她渾身僵硬地聽著「公孫蘭」對著薛冰,用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說,「快去通知陸小鳳,上官飛燕的背後是霍休,如果這傢伙沒說謊的話,恐怕霍休還和青衣樓有關。」
「等等,」薛冰正想走,突然聽到司空摘星又示意她停下,「萬一霍休暫時還沒跟他分開,你又有必要跟他示警……」
他突然從袖子裡變戲法一般翻出了一張紙和一段炭筆,用穿紙有力到留下痕跡的方式寫下了霍休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