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頁
「一件無關輕重的小事,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時年回答道。
她想問的事情只與百曉生和心鑒和尚有關,本想給這個好用的工具人一點機會,不過被藍蠍子這麼一打岔,她又收回了主意。
順其自然算了,總歸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好吧,那我就不強求了。」藍蠍子不如她登上來之時靈活地踩上了城牆,「妹妹,別怪我提醒你一句,雖說此番兵器譜的排序你是想將女高手也排上去,可有些人未必會領你的情,聽從你的調配。」
「說句不中聽的,這江湖上自認為自己也行的人不知多少,妹妹雖是好心,卻也還是防人為上,尤其是我之前說不是她門下的那位。」
藍蠍子一個翻身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她踩上去的時候踉蹌,這翻身落下的時候卻一點也看不出是喝醉酒了個樣子,實在是讓時年更覺得她有意思的很。
「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阿飛問道。
「她讓我小心大歡喜女菩薩。」時年回答道。
阿飛是跟著她聽完了天機老人對兵器譜上或者不在譜上的高手的解說的,就像知道先前跟時年打起來的那個呂鳳先,原本是用的銀戟,因為得知自己只能在兵器譜上排到第五覺得是個恥辱這才練成了手上的秘技一樣,也跟著知道了那位大歡喜女菩薩最難對付的不是她徒弟多她本人內功也高,而是——
而是她將自己的一身肥肉化作了一種幾乎無人能夠破解的防禦,按照天機老人的說法,再怎麼鋒利的武器一旦陷入了她的肉中,便也拔不出來了。
當她練成了這樣「天下無敵」的防禦之後,她便萌生了一種自負的情緒,並不覺得自己會輸給旁人。
「她會站到少林的那邊?」阿飛又問。
「不,她站在自己這邊。我們只要知道她很難成為我們的朋友便足夠了,而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利用留在鄭州城裡的武林高手和另外一支勢力,對少林里聚集的那群烏合之眾施壓。總會有人做出決定的,到底是先在兵器譜上空缺出這麼多位置的時候讓能者補上,還是因為一個並沒那麼關鍵的罪名清剿我這個妖女。」
時年笑容中透著幾分勝券在握,「你很快便會看到了,我讓金無望做的第三件事要派上用場了。」
百曉生突然覺得今夜格外的冷。
他不知道時年到底還做出了何等安排,卻也知道,那位昔日的快活林財使,後來的龍捲風軍師金無望,絕不是會輕易被說動的人,若非等閒事也不需要他出動。
而以他的人脈和本事,也絕無可能讓自己的算盤落空。
這酒肉的味道從炭火爐後撤下來很快被夜風一吹便消散了個乾淨,百曉生居然覺得自己已經學會苦中作樂了,在這種被掛著的狀態下也極其艱難地成功入了睡。
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睡多久,便被一陣聲音給吵醒了。
他看到的是一幅誰見了都會覺得荒誕的畫面。
幾個身著紅紅綠綠衣服的男人,塗抹著脂粉,看起來瘦削得很,可或許他們的瘦削只是與他們抬著的轎子上的那個女人相比的。
這坐在四面透風懸掛著簾幕的轎子中的女人,足有五六個男人的體格,她的眼睛都被臉上的肥肉擠壓得看不太出原本的形狀了,卻在轎子被抬到城樓下、看向百曉生的時候,在這眯縫眼裡流露出了一絲精光。
跟在這轎子後面的女人一個個都與前者有著相似的體格,奈何並沒有那麼多人可以用來給她們抬轎,她們只能靠著自己的兩條腿走,便在走動間形成了一種大地的震顫。
饒是百曉生已經做好了再次見到大歡喜女菩薩時候的場面,還是不由地被眼前的情景駭了一跳。
而大歡喜女菩薩好像並沒有來找他麻煩的意思,她只是在城牆下用格外有深意的目光打量了百曉生好一會兒。
讓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在對方的眼中是否便是她手中拿著的炸雞,隨時可以被拆吃入腹,又好像只是在嘲諷他這個當年仗著有人庇護,在她的面前說出了自己絕不會將女高手排入兵器譜的人,現在也淪為了可笑的階下囚。
那隻蒲扇一般的大掌擺了擺,轎子便換了個方向。
正如昨夜藍蠍子提醒的那樣,大歡喜女菩薩顯然沒有進城的打算,而是直接轉道去了少林。
百曉生不知道嵩山少林的幾位大師看到這樣的一群來客會是什麼反應。
他只知道,這江湖確實是亂了。
在漸漸升高起來的日頭中,他那點難熬的困意也被驅散得差不多了。
正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在城外出現馬蹄聲並不太奇怪,可如果這個馬蹄聲中其中的一半遵循著一方的節奏,而另一半則遵著另外一種節奏,卻各自有其自己的一種韻律的時候,那便有些奇怪了。
因為這顯然並不是哪一方商隊或者是什麼尋常的馬隊。
從遠處的煙塵中靠近的,一半白馬白風氅,一半則是黑馬黑披風,像是在中間有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將這兩支都是精銳騎兵的隊伍分開成了兩半。
而即便領導這兩支隊伍的人都穿著黑衣,卻都格外醒目地從隊伍中脫穎出來。
百曉生如何會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
白色的隊伍正是那沙漠中的龍捲風騎,在隊伍中的黑衣軍師正是他也得說一聲智囊角色的金無望,而黑色的隊伍中那領頭人,帶著一把漆黑詭譎的刀,正是兵器譜上第六位神刀無敵白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