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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雁也意識到了。
他破開車門而出。
這位眉目之間冷意沉重,從長相到目光都透著一股子鷹隼的精明銳利的蘭州首富,掌中判官筆一轉,擺出了迎敵的架勢。
然而迎向他的卻只有兩人,另外的四人拔劍出鞘,目標正是他那輛馬車。
他絕不用劍卻不代表不懂劍,他曾經的傾慕的華山高徒就使得一手好劍。
這幾名白衣女子劍招輕盈而如出一轍的制式,分明就是殺人的劍招。
但她們的劍雖快,卻還比不上那道從車底竄出的流光快。
足尖在車底一點,貼地滑出的青衣少女,在這身形極快地移動之中,指尖的飛刀毫無遲疑地擲出,腰身扭轉連帶著飛刀的軌跡也擦出了一道弧線。
姬冰雁分神去注意那邊的動向,竟然沒能發覺,她這一動間,足下是以何等發力的動作讓她直起的腰身。
在沙地之上甚至沒留下分毫的痕跡。
他自忖見過的那人輕功已經能稱得上獨步天下,這年歲不大的少女卻也是身法的高手。
姬冰雁想著事情,兩隻判官筆卻沒停下動作。
雙筆一分以毒蛇出穴的技法,點中了那兩名朝他而來的女子的肩井穴,又一左一右擊斷了那兩柄長劍。
現在他可以圍觀那邊的戰況了。
這青衣少女著實長了張過分漂亮的面容。
積翠流墨的長髮在沙漠中被風吹亂,露出那張秀致純然的臉,偏偏她眉似薄刀又透著股說不出的銳氣,而唇角的笑容漫不經心得風流寫意。
但她的招式更漂亮。
姬冰雁一眼就看出她的內功造詣絕不算高。
可她足底步伐交錯,從那四人之中穿過,袖間一柄飛刀驚鴻而出,直穿一人咽喉的動作卻老辣得讓人避無可避。
下一刻,她指尖接住了一開始飛出的那兩道弧光。
轉手又在後仰斜行中,一把飛刀連環撞開了兩把長劍,又是一把飛刀穿過了第三人的心臟。
現在只剩兩個對手了。
這兩人明顯不像是剛才的那兩個送命跟送菜一樣的好對付。
她足尖一點,只在沙地上留下了極淺的一道印痕,人卻已經凌空而起,青色的衣袖間又是兩道飛刀疾出。
飛刀與長劍撞出了一聲清越的鳴啼。
從那兩名白衣女子的角度看不見,從姬冰雁的角度,卻足以從烈日之下的閃光判斷出這兩柄飛刀的末端繫著金絲銀線。
而他更是發現,扎在那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身上的飛刀,和她此時打出的大不相同。
雖然都是弧狀的刀柄,拋出去的不過是尋常鐵製的,但系在絲線末端的那兩柄飛刀,是與她衣袍一樣的青色。
尖端的雪色寒光之後便是蒼翠欲滴之色,連綴著一段段的竹節柄。
幾乎在飛刀與長劍撞上的瞬間,她掌心的發力與她輕若游絮的前行讓絲線驟然鬆弛又拉緊,在長劍上繞出了一環。
不對,這不是金絲。
看起來細到只有日光反射才能看出端倪的細絲,毫不留情地攔腰斬斷了那兩把長劍。
而她本人,已然在這瞬息之間穿過了兩柄短劍的縫隙,一手一把握住了飛刀。
好快!
這一次姬冰雁不會看錯,她的身法幾乎快出了殘影。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為輕功絕佳的人路數都會有點相似的緣故,他總覺得從她的輕功招式里看出了點故友的影子,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六人中哪怕是修為最高的兩個,也絕快不過她的這個速度。
她只想快而穩地拿下對手!
兩柄飛刀之上驟然浮現出了一層外放的真氣。
與她靈動飄逸的輕功極其矛盾的是,這道真氣剛猛如烈火驚雷,在與那兩人擦身之際,以比此時沙漠之上日光炙烤的黃沙還要熾烈的溫度,迫使對方在斷劍之後的出掌收回。
而她指尖微動,飛刀已然掉了個方向。
飛刀刀刃依然附著著剛猛雄勁到讓人覺得不該出自她之手的內勁,看起來無害的刀柄卻因為她從夾縫中快到奇詭的動作,點在了那兩名白衣女子的肩頭。
正是姬冰雁方才點中迎向他的兩人的位置。
他是點穴的一把好手,如何看不出這少女點穴截脈的動作純熟至極,唯獨命中的位置是現學現賣。
還沒有分毫差別!
太古怪了。
但他已經被另一件事干擾了心神,姑且將這番技法里的奇怪之處記下,延後再說。
此時的青衣少女,已經收回了那兩柄看起來造價不菲的飛刀,朝他看了過來。
「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久聞姬冰雁姬大俠聲名,迫不得已借貴車一躲,可惜還是沒能躲過。失策失策。」
她說「失策」的時候可完全不讓人覺得她有失望的意思。
就像她說久聞聲名的時候,跟說「您吃了沒」大概也是一個語氣。
姬冰雁冷哼了聲。「嫁衣神功?」
武道禪宗,嫁衣神功。
出自鐵血大旗門的鎮教神功,自夜帝夫人將這秘籍練就的功力傳給鐵血大旗門鐵中棠後,江湖上便不乏有人提及這門禪宗神功心法,鐵中棠擊敗獨孤殘於雁盪山,讓這門功法越發被神化了起來。
剛猛、韌性、烈火、真氣外放,這正是嫁衣神功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