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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女縱然事後反應過來許笑一與智小鏡之間並無私情,卻也已經無力再繼續這段讓她心力交瘁又飽受傷害的感情了。
「我師父說她這是得了一種病。」蘇夢枕在說完那一段故事之後又說道,「一種不應該說是相思病,原因要更加複雜,內里元氣大傷讓人無從下手的病症。」
「你答應了王小石插手此事出於情義這很好,但京中隨時可能有驟變,我最多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之後我需要在汴京見到你。」
他沒有說如果到了時間見不到人會是什麼後果,時年也沒有問。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的這麼直白。
她只是說了句,「三個月後見。」
這是她給出的承諾。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王小石聽完轉述的內情之後,感覺這事他越發不占理。
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聽從了時年的建議,無論是他的招式還是他帶在身邊的挽留神劍,都沒有在神針婆婆面前顯露出來。
否則萬一讓她觸景傷情,他的罪過就大了。
時年摸了摸下巴,「你,現在回你師父那兒去,不管在跟織女前輩這件事情上他做錯了什麼,他都是你的授業恩師,最好也別說你來了神針門,就當你只是跑出來見識見識散了個心。」
「這是自然。」王小石分的清兩件事上的立場。
「你一個男人留在神針門不太方便,我下山買點東西之後倒是可以在神針門住兩個月,希望能有點用處,但神針婆婆的心態有所轉變之後到底要做何選擇,我不能給你個保證。」
王小石沉默了片刻後沒有反駁她的意思,而是說道,「那等我們下次見面,就應該是在京城了。」
「當然——」不一定。
等王小石真正學成出山,恐怕已經到了她在這個世界待足一年的期限。
就像蘇夢枕不知道他這充其量是個一年之後就作廢的老大,時年看了看眼前少年略帶幾分期待的眼神,也選擇把後面那三個字給吞了回去。
「說起來,」時年指了下他的佩劍,「可以讓我看看挽留長什麼樣子嗎?不然哪天同人說到我見到過這把神兵,卻並不知道它的廬山真面目,有點掉面子。」
她這麼一說,王小石再有什麼感慨自己的第八次戀愛還一句話沒沾邊,就得被迫體會幾年分別的情緒,都得先拋到腦後了。
兩人此時已經抵達了山下,不必擔心被神針婆婆發現,他也沒什麼顧忌地解開了包裹著武器的白布,露出來的就是那把挽留神劍。
彎曲的刀柄和筆直的劍身讓它在被包裹著的時候看起來尤為怪異,等去掉了掩飾偽裝,給人的感覺還是一個「怪」字。
和紅袖刀相比它當然不那麼美,刀柄連接的是一把短刀,而在其之下,還有一把並沒有劍柄的劍,但倘若天/衣居士門下正是走的刀劍合一的路子,這又應該稱得上是一把完全契合的武器了。
美不美的實在只是其次。
想到王小石昨日說過的,江湖上的武器大多因為其使用者而成名。
武器的打造,是順應著需要這柄神兵的使用者的功法和習慣來完成的,也就在情理之中。
從王小石的角度看過去,時年看向這把武器的眼神顯得尤其專註明亮,她開口道,「我遲早也會有這樣一把武器的,也許還沒等你出山,你就會先聽到我的武器的名號。」
「我以為你會說想再見識一下這把沒有劍柄的劍是怎麼用的。」這也是王小石在接手這把劍的時候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不。」時年回答得很堅決,「你說過你還沒到出山的時候,我想你應該並不希望我會見到一個尚未完全的刀劍招式,並且一直會記到,你有這個正式出山的本事為止。」
「那你就得在京城裡小心了。」王小石揚起了一個看起來很有少年意氣的笑容,「你得等著我也上京城碰碰運氣,來告訴你天/衣居士的弟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錯了,是讓我看看,王小石有什麼本事。」她也回了個笑容。
時年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便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們來的時候在客棧相遇,現在自然也該在客棧分開。
王小石沒多說什麼陪她走到附近的鎮上這樣的話,反正都是要分別的,早一些和晚一些也沒什麼分別,在他的視線里,披著斗篷在雪中行走也沒留下腳印的少女沒有再回頭,只是用手向後擺了擺,便算是個再見的意思了。
客棧的老闆聽到動靜,從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看出來,正好看見那天店裡僅有的兩個古怪客人分別的場面,他還沒來得及把頭縮回去,就被王小石逮了個正著。
「老闆,我那匹馬呢?」少年朗聲問道。
「你不是用你那匹馬換兩壺好酒,一桌熱菜和一晚住宿了嗎?」老闆聽出了他的畫外音,立馬板起了臉。
可惜窗戶都被人堵住了,就算想閉門謝客都做不到。
只聽得王小石繼續趴在窗口同他據理力爭道,「大冬天的,你留著那馬還得多準備不少口糧,天寒地凍的能有個買走的想必也不容易,還不如重新還給我算了。」
老闆看了眼他背後的武器,又看了看這少年人還挺爽朗的笑容,但笑容背後,誰知道有沒有江湖人按照江湖規矩解決問題的威脅,暗暗腹誹了句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