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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的第二天上午,方簡接到方純的簡訊,說她在樓下,幫她把行李運過來了。
為這箱行李她付出了好大的代價,沒想到最後以這種方式取得。
方簡下樓,方純站在老小區的水泥地上,戴副墨鏡,不遠處花壇邊站了個男人,西褲襯衫,四肢修長,看起來跟她是一類人。
行李箱有兩個,方純這是幫她把家搬來了,方簡腳尖輕輕碰一下,「我可不會謝你,我也沒請你幫忙。」
「不用謝,是我自己要這麼做。」方純推一下墨鏡。
方簡下巴點點水泥花壇邊的男人,「秘書?」
「我老公,準備領證了。」方純說。
方簡「啊」了一聲,瞪大眼睛仔細瞧,對方沖她招了招手,點頭笑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方純有個談了七八年的對象,方正老戰友的兒子,在檢察院做事,這幾年一直催著結婚,方純保證36歲前一定結婚,今年她剛滿35,竟然把人家一腳給蹬了,轉頭找了個小白臉閃婚!
方純說:「就是之前讓你去見的醫生,海歸博士,各方面挺不錯,你不去我只好自己上了。」
方簡一時不知該給她什麼反應。
方純說:「我辦婚禮你會來嗎?」
方簡失笑,有兩三秒的無言,「我受苦受難的時候你裝聾作啞,我爭到了搶到了,你跟著占便宜,你心裡咋想的真以為我不知道啊?哦,方簡那麼沒出息都爭到了,我有錢有房,戶口也不在家裡了,我也應該抗爭啊,包辦婚姻去他媽,什麼檢察官去他媽,我也追求自由追求幸福,多好,我他媽就找個小白臉結婚去。」
她狠踹一腳行李箱,踹翻用力跺兩腳,這個行李箱是方純的,她經常出差,行李箱上貼滿託運標籤,方簡每次看見她拎著箱子回來都羨慕得不得了。
從小方簡就沒什麼出門的機會,姐姐考上大學,考上研究生,爸媽帶她出國旅遊,從來就沒有方簡的份,她只能被送到奶奶家,跟隔壁小孩在公園裡玩沙子。
問為什麼就是你還小,到了國外,爸媽怕照顧不好你,怕你水土不服。
爺爺奶奶埋怨他們,又巴不得方簡在家裡,她就真的哪也去不了。初三那年放假吵鬧著去了一次,父母和姐姐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跟,景區石道僅能容三人通行,方簡怎麼擠都擠不進去,那次回來她在房間裡抽了自己兩大個嘴巴子,再也不准自己犯賤當他們的拖油瓶,電燈泡。
她羨慕方純到處飛來飛去,也給自己也買了一模一樣的行李箱,用卡通貼紙貼得五彩斑斕。
兩隻行李箱,並排站在一起,代表兩段人生。
不看見這兩隻行李箱方簡都沒那麼氣,「你跑來跟我說這些幹嘛,你以為這樣就是跟我一個戰壕的了,跟爸媽頂嘴的時候就有底氣了?不同意兩個女兒都別想要,看他們還敢不敢逼你結婚。」
「方簡爭不過,你沒損失,方簡爭到了,你撈好處。你一不錢,二不出力,白撿個大便宜,你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小算盤撥弄得啪啪響,天底下錢都讓你掙了,便宜都讓你占了,你多純多白啊,高高站在岸上,鞋底都沒沾濕。」方簡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你是這個,你牛。」
方簡簡直是給打通了任督二脈,一個髒字不帶把方純罵成一尊蠟像。
花壇邊站的男人走上前,扶住方純發顫的肩,想替她辯解什麼,方簡先發制人,「你看我幹什麼?沒我能有你們好日子?自己晚上關燈被窩裡偷著樂吧,你們的幸福都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不去死一次你們倆怎麼領結婚證?怎麼能夠在一起!」
男人學心理的,知道方簡有精神病,也不跟她多計較,拉著方純要走,方簡看他們這幅恩愛樣子更恨得牙根直發癢,追上去不依不饒:「你從來就很自私,小時候你就老攛掇我幹這干那,成功了,你享受,失敗了父母也不會賴到你頭上,反正壞事都是方簡乾的,你比我大十歲,你智商多高啊,你就可勁兒算計我,我就是你的玩具,試驗品!到現在,我馬上二十五歲了,你還是這樣對我!你還敢來跟我炫耀?」
她滿身的血都在燒,心說可是你方純自己找上門來的,攢了二十幾年的怨氣,你小心兜著吧!
「你倆結婚,我祝你們百年好合,但別忘記了,方家的精神病是遺傳,這輩輪到我,下輩就輪到你方純了,不過沒事,你老公是心理醫生嘛。喂,博士,你猜方純幹嘛選你當老公?她這樣的女強人,大老闆,什麼樣男人沒見過。檢察官也很優秀,為啥被甩,可能因為你比他長得高長得帥,你有一套符合她審美的完美基因啊……」
「你閉嘴!」方純甩開博士的手,盛怒之下,轉身一巴掌甩她臉上。
方簡身子被扇得一偏,片刻不猶豫,揚手給她扇回去,「啪」一聲脆響。
都不愧是谷映蘭的親閨女。
方純惱羞成怒,上來捂她的嘴,方簡扯她頭髮,脖子拼命後仰,抓緊說話。
「你敢想敢做不讓人說?我不在家了,你被方正影響操控的陰影找誰發泄?當然是趕緊結婚生一個,再接著滿足你變態的操控欲望啊。博士,你學心理的應該知道,控制欲也是很嚴重的偏執型人格障礙吧……沒錯,我們全家都有病,這可夠得你忙了,你要醫好大一家子的精神病啊!你跟方純結婚,就是進了精神病窩了!待你把他們研究透,諾貝爾醫學獎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