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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萊帶方簡進了量販TKV旁邊的消防通道,隔壁隱約傳來伍佰的《痛哭的人》,方簡恍然想起,「你之前是不是叫我名字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拉開消防門,小萊回頭看她,「你之前說過。」
「啊?我說過嗎?」方簡曲腿攥著包帶賠笑,「可能真的醉了,我忘了。」
到停車場,消防門關閉,耳邊難得清靜下來,小萊仍不悅地蹙著眉,「你有什麼事。」
也許是車庫太冷,小萊的聲音聽起來也更冷了,方簡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手指一下,「到車上說。」
車是爸爸淘汰不要賞給她玩的,早就停產的黑色悍馬H3,車很高,上起來挺費勁的,方簡拉開後車門爬進去朝她伸出手,「來。」
小萊沒接,自己攀著扶手上去,方簡也不介意,屁股往裡挪挪,順便把鞋踢了。小萊關上車門,往椅背一靠,目視前方,冷酷到底,「說。」
人都騙過來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抓緊辦正事吧。方簡湊過來解她的馬甲扣子,小萊沒動,問她:「做什麼?」
方簡不答話,很快就把她馬甲脫了,小萊還沒意識到哪裡不對勁,想她只穿了一件吊帶裙,也許是冷,還配合著抬手。方簡一邊解她的襯衣扣子一邊在她耳邊說話:「我漱口了,也洗手了。」
小萊莫名其妙,「關我什麼事?」
方簡說「沒事」,心不慌手不抖地解開她一排襯衣扣,想拽她掖在褲子裡的襯衣邊,想了想改去解皮帶扣。
小萊後知後覺攥著褲子邊,驚恐低叫:「你幹嘛!」隨即軟軟的唇瓣落在頸側,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咬著,小萊頓時方寸大亂,連連躲閃。
然而有限,她的躲避不過是從后座這頭到后座那頭,兩人不知怎麼地就躺在了座位上,小萊已被剝得亂七八糟。她的吻落在哪處,哪處就燃起火焰,小萊茫然地望著車頂,後背的衣扣被解開,掛在椅背上,是淺綠色純棉材質的,兩個半圓之間連接的地方還有一顆粉色的小紐扣。不明白它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
方簡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帶著陌生而青澀的試探,曾落在杯沿的口紅此時淺淺印過小萊的脖頸、鎖骨、肋骨、肚臍……
小萊滿腦袋都是黑線團,慢慢這些黑線團又變成小時候作業本上塗黑的錯別字,一個又一個擠來擠去,她被漲滿的腦袋完全沒辦法思考。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認為被女人這樣那樣不能算真正意義的吃虧,也不反感方簡的親密接觸,所以沒有推開她。否則一個反剪擒拿就能廢她兩條胳膊。
她們不知何時已坦誠相待了,方簡沉迷地吻她,嗅她,小萊像站軍姿那樣在座椅上躺得筆直板正。方簡碰到她那裡的時候,她卻突然像膝跳反應那樣不受控制地彈起來,方簡兩眼一花就被調了個。
姜小萊不是山崗上的白樺樹了,她是草叢裡貓著的花豹子,眼珠在夜裡是漆黑的一團霧,兩顆尖銳犬齒嵌入喉嚨,她要吃人。
「等等!等一下!」方簡低叫,弓起身子推拒,這跟她想的不一樣!她看過很多類似的,小說、電影、皇片……總之,無數次想像中,她不是被動的!
姜小萊一言不發,她很有力量,方簡的反抗不過是蚍蜉撼樹,正值緊要,突然一聲刺耳鳴笛,方簡心猛地一跳,不敢動了。
外面吵起來了,聽聲音像是喝醉的一男一女倒在路中間,別人車子進不來,按喇叭催他們,地上躺的跟車上坐的就你來我往嚷叫開,起先還算禮貌,後面開始亂噴,一聲重重的車門響,互相問候過家中長輩,三人干起仗來。
車裡也干起仗,心口相貼,柔軟相依,方簡如擱淺岸上的魚,嘴唇急促開合,薄汗濡濕額發,鼻尖冒出一層細小的水珠,臉頰也騰起兩抹緋紅。她暫時沒空計較姜小萊的以下犯上。
「砰」一聲巨響,方簡忍不住哼吟出聲,躺地上的打贏了,消防栓在車玻璃上連續砸,方簡不住地抖,電流席捲身體,手按在小萊後腦,死死揪住她髮辮。
分離時,方簡大汗淋漓,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皮膚泛起一道道不規則的紅,狹窄的車后座她們緊緊相擁,外面打架的三人已經被保安拉開。
太近了,對講機滋滋的電流聲好像就在耳邊,方簡一動不敢動,小萊頭枕在她肩窩,方簡輕輕揉她的後腦勺,好半天才用氣聲問她:「抓疼你沒有?」
「沒關係。」小萊輕聲答。
她聲音很好聽,清甜中帶一點事後的啞和喘,方簡光聽她說話就受不了,閉著眼睛和她接吻,感覺她的長睫毛掃在臉上,酥酥痒痒的,整個人都快要融化了。
就讓她化成一灘水吧,干在車后座的牛皮椅上,大悍馬變成玩具車,長出小翅膀飛回家,那時她已經干成一塊白色的印子,抹布一擦就沒了,什麼煩惱都沒了。
姜小萊身上好暖呀,她像一隻小火爐持續不絕往外散發熱度,方簡三伏天也冰僵的四肢緊緊貼著她,兩隻腳彆扭地夾在她的大腿縫裡,兩隻手貼著她心口,過分瘦弱的身體蜷縮在背椅和姜小萊之間,她尋到一處安穩的巢穴。
這個溫暖的擁抱把她從鬼門關前拽回來,像小時候躺過的搖籃飛來找她了,載著她飛遠飛高,搖籃四面都是圍欄,怎麼翻滾都不會掉下去。
小萊感覺到胸口濕濕熱熱的,方簡的肩膀一抽一抽。她的眉目變得柔和,收緊環住她的臂膀,方簡也縮得更深,與她貼得更緊。